他们趁着夜色,摸黑前进。一行人前后相接,快速的向铁矿场推进。他们隐蔽在石头后面,躲避着探照灯的光。
吕泽勇啪的枪声响,探照灯熄灭了。突突,瞭望塔上有了反应。向前方狂乱的射击着。宁永生他们跑着冲向铁丝网,中间的大门。里面响起了混乱的喧哗,那些手拿皮鞭的监工们不明情况,辨别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劳工们有的在疲惫中惊醒,有的被身旁的工友叫了起来。
“你听,哪里打枪?”
混乱的枪声彼此交织,暗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宁永生一帮人猫着腰趁着瞭望塔上安静的瞬间向前冲了过去。他们来到巨大的铁门前。铁门两边是高大的水泥门柱,坚固无比。他们试图打开大门可是徒劳无功。门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过来。
“干脆,炸开吧!”有人提议道。
宁永生把仅有的手榴弹捆在一起,向铁门掷去,轰隆隆火光冲天,铁门破了一个大洞。瞭望塔上的鬼子在火光的照射下向他们疯狂的射击。
劳工们听到轰隆隆的巨响,纷纷向外跑,那些监工手持皮鞭驱赶着混乱的人群。这哪能阻挡的住潮水般的人群。他们被压迫的久了,积满了愤怒的火苗。现在越烧越旺,要把一切烧光。那些监工见势不好,灰溜溜的藏了起来。或者也跟着人群往外闯。黑黑的瞭望塔上向下面扫射着,黑压压的人群一片片倒下,鲜血四溅。
“毁了它!”有人在混乱的人群中吼叫着。他们纷纷涌向瞭望塔。又是一阵狂射。人群混乱的四散逃窜。宁永生他们跑向瞭望塔,闪了进去。里面只有五六个鬼子,他们疯狂地坚守着瞭望塔,在黑暗中搜寻着目标。有的对着大门,有的对着下面的人群。他们组成黑夜中最有力的队形。
宁永生他们只能速战速决,在这危险重重的地方不能久留。山头上的岗楼因为距离和黑暗不敢冒险出动。
宁永生在混乱中搜寻着自己的父亲,可是天又黑,人又多,还有大批的尸体。
“快撤吧!敌人马上就来了!”吕泽勇冲着宁永生大喊。宁永生也恍惚听到远处杂沓的脚步声。他不甘心,没有见到父亲,哪能这么轻易放弃。可是敌人马上就会冲上来,这可不是五六个鬼子。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宁永生不得已只能撤退。他们不能再回去,只能沿着山坳,迂回辗转。他们一边快速撤退,一边商量着往何处去。原来的山寨已经失去,现在一时想不到好去处。他们只能摸索着向前进,在远离鬼子的山区寻找落脚点。
他们踩着散碎的石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远远的血腥味儿仍能飘到这里。宁永生蔫着脑袋走在后边,不说话。
天色渐渐地亮了,连绵不绝的群山出现在眼前。他们彻底远离了城镇,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山里。这里树木还算茂密,怪石嶙峋,高高的悬崖峭壁呼呼生风。
他们沉默着,谁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巍峨的高山,不免心惊胆颤。
牛铁栓大大咧咧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望望走在后面的宁永生。说道:“老弟,精神点,说不定令尊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咱们不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得找个落脚的地。你们看前面的大山咋样?”说着,扭头看了看吕泽勇。
“好是好,可这粮食从哪弄,总不能饿死吧?”
“这倒是个事,不过,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依我看,还是落下脚再说。没准附近就有村子。再说就咱们几个,有点粮食就够。”
吕泽勇不说话,他也有心事,只是不便向别人说,只能咽在肚子里。”这样也好。”说着,两个人只看着宁永生,宁永生仿佛感觉到有电流射过来,含含糊糊的应着。
这支破衣烂衫,精神疲惫的小队伍就这样开始着艰难跋涉。
牛铁栓向来不知苦为何物。他总是笑呵呵的。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从小在磨难中长大,习惯了。再苦的日子都是笑着度过的。虽然山上死了那么多弟兄,自己很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一定不要有负担,这才对得起死去的人。他这么说也这么做。
他很羡慕宁永生有个漂亮媳妇,也羡慕吕泽勇见过大世面。自己呢只是在山沟里这么苦哈哈长起来的。没上过学,不识字;没娶过媳妇,不知洞房啥滋味儿。
可惜那么好的媳妇!
现在他不再提家庭的事,那样的话宁永生会非常难过。他不止一次看到宁永生偷偷流泪。唉,悲剧啊!全天下不知有多少家庭毁自小鬼子和战火。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也被打乱了。他本就是山里人,靠着砍柴为生。因此练就了健壮的体魄和健步如飞的步伐。
每天拿把斧子早早上山,趁着曙光微露可劲的砍,多砍些柴好多换点钱。他力壮如牛,很快的干完活就捆扎好劈柴送到集市去卖。
那是繁华的小镇,周围没有什么大的城市。就是县城离这也得有七八十里地。
每天就到这里找块空地,把肩头的劈柴卸下来,站在一边等着买主。熙熙攘攘的人群从眼前晃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喜欢买他的劈柴。因为他人好、实在。
也许是傻人有傻福,有个姑娘看上他了,不嫌弃他的出身,只要他好好对她就可以了。他傻乎乎的就知道干活,因为这是他的本分。他怕女孩嫁给他会受苦,因此一直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那女孩儿倒是没说任何话,只是傻呆呆的看着他。急了,就会夺下他手中的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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