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杨直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低声急忙劝道:“不可啊!娘娘!”
高太后已经上了华安撵,她的声音从飘扬的帘后传来:“哀家送贤妃一程。”
聂无双袖中素手已捏紧,杨直再也顾不得尊卑,拉着她的手,低声苦苦相劝:“娘娘,不可上去啊,这时太后还不敢明目张胆把娘娘怎么样,万一娘娘随她去了,见了皇上的话,她就是决意要把娘娘一同囚禁了!娘娘!”
聂无双目光紧紧盯着帘后那隐约的人影,她一点一点掰开杨直的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宫去了,你好生保重自己,留待睿王殿下回来!”
她说罢,转头对杨直说道:“还不赶紧回宫把本宫炖着的那一盅鸽子汤送到皇上的甘露殿去!迟了就不好喝了!”
杨直见她去意已决,心中无奈,只能跪下,匆匆离开。
聂无双看着他走远了,这才一步步向高太后的华安撵走去。有宫女把帘子撩开,聂无双看了一眼里面端坐的高太后。
高太后向她伸出手去:“上来吧。”
她苍老的面上毫无表情,枯瘦的手犹如鸡爪一般,青筋隐隐暴出,根根手指套着长长的护甲,明晃晃的镶嵌着各色宝石,衬着她的手,绚丽又诡异。
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可怕的。
聂无双嫣然一笑,伸出手握住高太后的手。两相交映,她的雪白如藕,她的黑瘦如枯木,红颜与白骨,看起来令人觉得世事无常而胆寒。
聂无双借着她的手劲上了华安撵,坐定,淡淡一笑:“臣妾谢过太后恩典。”
高太后看着她镇定自若,缩回手,一笑:“你果然很有胆识。连皇后都未上过哀家的华安撵,你还是这华安撵的第一个客人。”
聂无双只是唇边含着一丝似笑非笑:“皇后不坐,是因为皇后有凤撵。嫔妃们不坐,是因为太后娘娘一向不屑她们。至于臣妾敢坐,是因为臣妾不同她们一般胆小怯弱。太后,你说臣妾说得对不对?”
此时华安撵已经微微摇晃动了起来,高太后长吁一口气,依在了软垫上,答非所问:“你很像一个人。”
“谁?”聂无双问道。
高太后看着她,眸中隐约有怀念的神色掠过,微微惆怅:“你很像哀家年轻的时候,无惧无畏,充满野心,而且美丽,年轻……”
聂无双一声不吭,只听着她在说。
“当时哀家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才只是嫔而已。”高太后自嘲一笑:“你比哀家更厉害啊!”
聂无双忽地想起以前吴嬷嬷对她的评价,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说她像高太后了,更可笑的是,其中一人竟是太后本人。
她一笑:“太后谬赞了,太后的成就是臣妾不敢比的。臣妾也不会像太后一样,权倾后宫朝野长达几十年。”
“呵呵……”高太后直起身来,看着端坐如仪的聂无双,眼眸中流露冷光:“哀家就知道你不简单,你说吧,今日你要出宫,到底是有事,还是别的什么?”
聂无双转了头,看着高太后:“那太后何不跟臣妾说说,让臣妾上了华安撵,是真的关心皇上无人照顾,还是……”
“还是想要囚禁臣妾做手中的质人呢?”最后一句,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高太后。
高太后一怔,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华安撵悠悠晃晃,十分舒适,聂无双眸色未动地看着高太后的狂笑,等她笑完,这才木然地道:“果然是真的,太后娘娘走到如今这一步,真的是愚蠢透顶!”
高太后停了笑,冷冷道:“哀家走到这一步都是被逼地!”
“没有人逼太后!”聂无双毫不留情地反驳她的话:“没有人能够逼太后!皇上都不能!”
“哈哈……如果不是他步步紧逼,哀家怎么会选择这一条路?”高太后并不动怒。
“那是因为太后太过贪婪!权力握得太久,太后不愿意放下而已!”聂无双冷冷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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