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极,冲着元光的背影喊道:“大宗师,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灵智的?”
元光没有回答,消失在远处的树影婆娑之中。元沐兰走了过来,笑道:“你身怀菩提功,来了平城若是不见灵智,怎能安心?”
方斯年点点头,忽而很呆萌的问道:“公主,咱们还打吗?”
元沐兰噗嗤笑道:“你连我师父都敢打,我怎么敢和你动手?你刚刚突破四品,不可妄动真炁,今夜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来找你。”
当夜方斯年和丑奴连榻而眠,两人说不尽的悄悄话,当然大多数话题都和徐佑有关,当得知徐佑已经向张玄机提亲,丑奴开心的差点跳起来,她可是记得冬至阿姊曾经的担忧,怕小郎不爱女色,断了徐家的血脉呢……直折腾到了五更天,丑奴才意犹未尽的沉沉睡去,方斯年闭目禅定,以御意至得无为巩固今日所得,等到鸡鸣东方,天光乍亮,元沐兰准时出现在大将军府,带着方斯年前往永宁寺。
作为南北两朝最大的佛寺之一,永宁寺成长方形﹐南北一百零三丈,东西八十余丈,东有太尉府,西对永康里,南界昭玄曹,北邻御史台。
入得山门,径自映入眼帘的就是七层浮屠塔,以青金石为基座,全部为木结构,举高九十丈,塔顶建有金刹,复高十丈。浮图塔共七级,角角皆悬金铎,合上下有一百三十铎。四面有三户六窗,户皆朱漆。扉上各有五行金铃,合有五千四百枚。复有金环铺首,殚土木之工,穷造形之巧。每逢夜里大风起,宝铎和鸣,铿锵之声,十里可闻。
塔北边不远有一佛殿,里面供奉着多尊金佛、玉像、绣珠像,其余僧房楼观将近千间,雕梁粉壁,青璅绮疏,极尽奢靡。
此时佛殿前的场地坐满了信徒,白玉莲台坐着一人,正是大和尚灵智,他每逢三七日,登坛说法,听者少说千余,多则上万,元沐兰和方斯年没有惊动寺里的僧众,待在人群里,静听佛经妙义。
“……法有二种:一者出家,二者王法。王法者,谓害其父则王国土,虽云是逆,实无有罪,如迦罗罗虫,要坏母腹然后乃生,生法如是,虽破母身,实亦无罪。治国之法,法应如是:虽杀父母,实无有罪……”
方斯年虽和佛宗有莫大因果,可她对佛经从来不感兴趣,也就耐着性子听智现讲了几个月的《华严经》,今天来插队旁听,并不知道灵智说的是哪一部经藏,奇道:“杀父母也无罪?”
元沐兰不像太子元泷那样痴迷佛宗,可毕竟生长在魏国皇室,对这些东西倒也知晓一二,解释道:“大和尚今日说的是《大般涅槃经》,里面提到阿阇世王,他三毒盛炽,喜欢残杀无辜,甚至为了夺取王位,弑父囚母,是一个犯有五逆、罪孽深重的一阐提。而一阐提人只要真心忏悔,向善信教,也能立地成佛……”
又听灵智说道:“王若忏悔,怀惭愧者,罪即灭除,清净如本。连王者此罪,佛陀可度,尔等哪怕略有小恶,只要皈依佛门,岂有不度之理……”
方斯年道:“原来如此!”
“世间之人,乐中见苦,常见无常,我见无我,净见不净,是名颠倒。我者即是佛义,常者是法身义,乐者是涅槃义,净者是法义。而何故为我?大自在故名为我……”
灵智说法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把《大般涅槃经》的主要思想讲解的颇为通透。从般若性空,到涅槃妙有,这是大乘思想的巨大进步,而后由这两大流派汇聚而成的禅宗,更是历经千年,尤为兴盛。
涅槃妙有,讲常、乐、我、净,讲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讲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讲如何成佛。
想要成佛,则要断障,要了了见佛,方斯年正是听了元光的“了了见佛”才入了四品,而灵智讲涅槃经,更胜过元光。
众生成佛,最重要的办法,是在心里确立“一子想”,什么是“一子想”,是要护念一切众生,当于子想,生大慈大悲大喜大舍。
当年何濡描绘的菩提功的十六重境界,知息遍身可入九品,观无常成小宗师,元光教会了方斯年观离散,从而晋升四品,再然后是观离欲、观灭尽,可到三品和二品,唯有最后的观弃舍,方能迈入武道至境,成为大宗师。
方斯年因《般若经》开始修习武功,因《华严经》突破五品,再到今日听《涅槃经》,终于找到了抵达巅峰的路!
这条路依旧艰辛,可终究在那里,在脚下,比起那些没有方向的同道中人,何其的幸运?
此乃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