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春暖花开时节。
吴锋与薛洗颜夫妻二人,步入末森城外一座精致的墓园之中。
花树满园,晚风阵阵,摇落群花如雪,覆在墓上,一片霜白颜色。
吴锋心中暗叹,却神色平静,看向薛洗颜怀中一位小小婴童。
小家伙大约一岁上下,样貌秀美。
这并非吴锋自己的孩子。
墓前,早有一名白衣女子默默伫立,一身孝白,肩头点缀着数点花瓣。
苏灿夫人并非一个极美的女子,比不上薛洗颜和苏乱瑾这样的倾城颜色。
但她哪怕双眸含着泪痕,也有一种非凡的宁静气质,如同天山上的雪莲幽幽绽放,令人感到心底波平浪静,灵台不染纤尘。
她如今已经剃发,剪去三千青丝。但头顶披上白巾,更有一种清柔气质。
怪不得以苏灿先前的多情,也被这样的女子拴住心猿意马。
“妹妹……如果你容许我这样叫你的话……”薛洗颜叹息一声,用巾帕拭去小苏夫人脸上的泪痕,将怀中的小孩儿递到她怀里。
当初,是她让吴锋下定了杀死苏灿的决心,并定下了狠辣的计策。
但苏灿死后这近半年,她将苏灿的孩子接过来之后,却是真的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就如同云海岚生下的那一对儿女一样,毫无差别。
如今她对苏灿的妻子如此这般,看起来也完全是真情流露。
颜儿,你不愧是蝮蛇的女儿啊。
吴锋心中暗道。
但他也更明白,这样的贤内助,才是他争王图霸的事业所最需要的。
婴儿被递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怀中,反而有些不适应,哇哇大哭起来。
小苏夫人露出怅惘之色,但却并没有多言,而是轻轻摇晃着自己的孩子,温柔地吻着他的额头,哼唱起了婉约的歌谣。
歌声悠悠如梦,让小家伙不由感到熟悉和安宁,渐渐停止了哭泣。
但清澈的双瞳,犹自带着些许惶惑。
“澄儿,叫妈妈。”薛洗颜温柔地对小家伙道。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许久,口中才生涩地吐出妈妈两个字。
目光却游移着,不知道该瞟向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近几个月抚养他的薛洗颜。
小苏夫人神色有些黯然,却依然向薛洗颜笑了笑,隐隐带着凄然道:“谢谢。”
当初苏灿决定第二次谋叛时,不光是左成政怀疑有诈,她也劝谏过自己的夫君,希望苏灿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但苏灿太骄傲,所以他已经听不进任何谏言,而是选择了一意孤行。
她抱着自己的孩子,温柔地亲吻着,摩挲着他柔软的细发,用玉手拭去他脸上的斑驳泪痕。
许久,她方才不舍地将孩子还到薛洗颜的手里,缓缓向墓园不远处的尼庵走去。
薛洗颜则笑了笑,素手早已在墓前点好了蜡烛,焚过了纸钱。
对于苏灿的儿子苏澄来说,必须由吴锋亲口告诉他,有关他父亲死亡的原因,而不能由其他任何人。
所以至少要等到苏澄长到十二岁,他每年才能得到一个月与亲生母亲团聚的时间。
吴锋清醒地知道,这才是保护苏梦枕和苏灿血脉最好的办法,绝不能让苏澄走上他父亲的旧路。
“弟弟,我把你的孩子带来了。”吴锋心中默默道:“他长得很像你,而且很聪明。”
“我已经真正统一了神堂,下面就是砍下荆州龙傲天的脑袋,再找出那个勾结荆州的奸细,为先堂主和叔父复仇雪耻。”
“所以,安息吧。只要你在冥冥中护佑我,我就一定能做到。”
吴锋并没有说出口。
他相信苏灿的魂灵能感应到自己的心中的话语。
到了今天,吴锋才真正弄懂,苏灿为什么那样急于谋叛。
当吴锋降伏姬红颜之后,才知道连苏灿都不知道姬红颜的智谋,也就是说,第一次谋叛在当时看起来都胜算不大。
苏灿不会不明白自己与吴锋智谋的差距,那不是靠兵力优势就能抹平的。
但是,神堂不能有太明显的派系之争,苏灿太清楚这一点。
多少庞大的势力,因为派阀斗争,而走向毁灭的道路。
只要苏灿还活着,他的党羽就依然会有依靠谋叛来获取更多利益的想法,而不会全力为吴锋效力。
一山不容二虎。
所以苏灿才能死得那样平静。
要么用自己的鲜血来成全吴锋的霸业,要么自己取代吴锋,依靠攫取人心的能力代替吴锋的智谋,来延续神堂的光芒。
所以胜固天幸,败亦无悔。
当吴锋和薛洗颜正要抱着苏灿的孩子,离开这座墓园的时候。
一名白衣少年跌跌撞撞地冲到墓前,满脸泪痕。
奇怪的是,有泪水流过的地方,似乎反而变得白皙了些。
他发出几声尖利如孤狼的咆哮,将纸钱纷乱地洒在墓前,全然不像平时的沉静模样。
咆哮声格外尖厉,如同森罗地狱中怨鬼的悲鸣。
这时候,左成政才注意到了吴锋和薛洗颜。
“堂主。”左成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生硬地道,言辞中感觉不到一丁点敬畏。
杀死苏灿之后,吴锋立刻与时信清如同亲兄弟一样,亲亲热热地灭掉了岩仓,瓜分了岩仓的土地。
左成政又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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