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红颜却是眸光骤冷,看向吴锋。
“任务看起来完成了。”
“没错。”
“但你把我们带进了绝境。”
“好像是。”
“你希望我们跟着你赌一把,以少对多,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强冲敌军,搏一条生路。”
“是这样。”
“我方士气不如敌人,还被敌人抢占先手。”
“对。”
“此前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计划失败,我会自己撤退,不会救你。”姬红颜咬着牙道。
吴锋依然平静:“敌人大概对我的脑袋更感兴趣。”
“你的意图虽然达到了,但计划算不上成功,因为你根本不考虑后路。”
“可以这么说?”
酒忠次听见两人的对话,冷哼一声。
“临死之前,废话还这么多。你们真的以为赚了么?半座粮仓的价值,可比不上一个神堂继承人,加上神堂青年一代第一高手。”
他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和姬红颜一样恢复得不错。
姬红颜眼神骤厉。
她早已脱下了外边的黑色罩袍,海蓝色的衣衫被后边熊熊燃烧的大火映成一片殷红。
只见她纵身一跃,冲天而起,竟似乎要逃窜而去。
酒忠次旁边,石数正也露出幽冷的笑意。
姬红颜不战而逃的话,神堂的奇袭队必然完全崩溃,取下吴锋的人头将变得无比轻易。
但姬红颜却如同燕子抄水,身形遽然压低,手持长枪荡起枪花漫漫,凌厉绝伦杀入敌阵当中!
“神堂柴田庄庄主姬红颜在此,够胆的就全部上来!”姬红颜瞋目厉喝,声浪如雷滚滚炸开!
“死女人……”吴锋急道:“失心疯了么?一个酒忠次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大家快跟上!”
奇袭的神堂士卒大多对姬红颜有几分仰慕之心,眼见姬红颜孤身冲阵,不顾心中的恐惧,纷纷如同潮水一般跟进而上。
粮仓门口的地势不算很开阔,双方虽然兵力都不多,却皆是密集阵型。
酒忠次和石数正二人之所以不在粮仓内设伏,是因为粮仓内的巷道狭窄,没有合适的埋伏位置,所以他们才隐藏在粮仓外边看护,却低估了粮仓的燃烧速度。
三河一方的阵型在两翼留出了缺口,意思很明显,并不打算全歼神堂奇袭队,以免激起困兽之斗。目的只是取下吴锋的脑袋而已。
纵然烧粮成功,但如果吴锋因此被杀,那么神堂的奇袭计划不但不能算成功,反而是彻底的失败。士气大跌的将不是三河,而是神堂。
只见三河军阵的后方,弩兵纷纷放箭,锋锐的箭矢犀利破风,越过三河的队伍抛射过来。
好些士卒都惨呼着中箭,或死或伤,许多人因恐惧而裹足难前。在近程射杀时,弩比弓的威力要可怕太多。
但姬红颜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切。
她的目光越发凝实。
那是凝实的杀意。
敌阵厚实如同金汤铁垣,前方盾阵如墙,枪阵如林,更有朴刀手错杂其中,强弩押后。
酒忠次在前中部位控御全阵,令所有人的战气聚集在一起,阵道之力聚合起来,这一阵势雄浑如山。
姬红颜在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比起前些天独自对决高达战铠时还要渺小。
而且那一次她败了。
酒忠次微微惊诧,而后发出清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姬红颜,你果然失心疯了。怪不得都说你匹夫之勇,不足为道!”
姬红颜面色冷冽,并不作答,长枪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怒砸而下。
她感受到了一股陷入沼泽一般的阻力,这是阵道的力量。
一面巨盾炸得粉碎,带着盾兵卷上高天,然而数柄长枪却同时向着姬红颜刺来。
吴锋带着还敢于冲锋的士兵猛冲过来,却被两侧的三河士卒所阻。
吴锋的战法是扰乱战法“内讧”,可以引动敌军自相残杀,威力十分可怕。但是需要在敌军本身阵脚不稳时才可能成功。
况且以酒忠次的精悍勇猛,治军如铁,他所带的队伍面对扰乱性战法自然不动如山,很难遭到扰动!
姬红颜长枪舞动,枪杆以玄铁制成,粗细接近碗口,足见其可怕的重量。
就好像抡着一座山岳一般,沉雄的力量向着四面八方轰砸而下。
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姬红颜已经无暇刺杀,只能凭着本能去挡击。
枪影抖动,罡芒激荡,铿锵之声撕破夜空。
却又有数柄长枪轰然折断。
酒忠次决然道:“三人一小阵,相互掩护,将阵道之力全部向那个方向引去……干掉那个女人!”
他待要亲自出手,但吴锋也在带兵冲阵,他需要亲自主持阵势,不能掉以轻心。
酒忠次从李询的口中得知过吴锋的强大,在他眼里,吴锋比起姬红颜要难缠可怕得多。匹夫之勇如姬红颜,实在不足为惧。
姬红颜感到身周的压力越发加大。
她的身躯突然麻痹了,似乎没了知觉。
肩头一凉。
这是什么感觉,是痛么?
她嘴唇微微翕动——我受伤了?
姬红颜眼角的余光看到鲜血从自己的肩头汩汩流出。
刷地数声,十几枝利箭激射而来,一枝竟然直接射中了姬红颜光洁的额头,箭簇全部没入其中!
一时间,好些神堂士卒都惊呼出声!
三河士兵却如同嗜血的鲨鱼一样猛扑上来。
姬红颜转眼又中了三枪四刀两箭,周身已经浴血。
她娇躯一颤,仿佛要就此倒下。
就连吴锋,也心神开始震动。
却见姬红颜陡然长吸一口气,仰天一声清啸。
如同凤鸣,却格外凄厉肃杀。
鲜血从她红润的唇中喷出,将她的双唇染成纯粹的血色。
她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也被血色所覆盖。
背后是熊熊的烈火,粮草在燃烧,还有伤者在火中惨号。而面前的敌人,则被火光映成一片灿烂的红。
火焰是如此明亮,而他们又显得如此渺小!
一把刺进她身体的长刀和两个枪头从中折断,将兵器的主人震得倒飞出去。
姬红颜的长枪以一条锋锐的弧线斜斩而出。
她在顷刻之间撕破了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身上很痛,她并非不知痛楚。
但姬红颜却笑了。
痛楚,是什么?
是喜悦!
苏梦枕给了她一切,所以苏梦枕交付给她的任务,她会拼上性命去完成。
为了自己的责任和担当去浴血,去搏杀,难道不是最深沉的喜悦?
姬红颜全身被染得通红,海蓝色的大氅,银色的战甲,甚至锋锐的长枪,都被血所浸满。
“怎么回事?”三河士兵发出惊诧的声音。
“这女人明明重伤,怎么跟发疯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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