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人,总是很想随时在一起的。
这日,康熙处理完手边的事,去了别苑。
隆科多被他撤了,新的銮仪使即将产生。他有人选,却还想跟佛尔果春聊聊。
佛尔果春没想到会说起鄂伦岱:“嗯?”
想到他,就会想到他的妻子吉兰。
她们是闺蜜,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吉兰是佟国纲长子鄂伦岱的妻子。按佟家的说法,吉兰应该很恨她,因为佟国纲的死,外面传是因为索额图见死不救。
索额图是佛尔果春的族叔。
这不过是佟家迁怒于人的借口。鄂伦岱跟佟国纲的关系根本就不好,即便他们是父子关系,都是巴不得对方死掉。佟国纲曾经还给康熙上过折子:“请诛其子”。
但吉兰的确恨她,虽然并不是为了这个。
如果说隆科多是佟国维府上的奇葩,那么鄂伦岱就是那边的另一个奇葩。他的脾气很坏,刚愎自用,容不下兄弟。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小老婆。哪怕吉兰生不出来,他也只有她一个。
其实吉兰曾经是有过孩子的,在十多年前,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到佟国维府上报喜。
她体寒,怀孕不容易,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但同一天,她也遇到了另一件事。
她看到六岁的岳兴阿掉到水塘里去了。
周围没有别人。
那时入了冬,天很冷。吉兰喊人,没有人来。
岳兴阿挣扎着小手。
虽然她犹豫过,但是没多久她跳了下去。
她是会水的,岳兴阿后来也没事了。
但是孩子就没有了。而且,后来到现在都没有。
吉兰的身体坏掉了,怎么养都养不好。
这是没有办法补偿的。哪怕佛尔果春给她磕头,给她送再多的补药都没有用。
她很难过,也对佛尔果春有了特殊的复杂心情。
她会后悔,也会恨她,还有岳兴阿。
但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又会觉得,她不该这样,成了坏人了。
唯一解决尴尬的办法,就是不再相见,也不再有联系。
这样对她们都好。
这么多年了,佛尔果春一直想见见她,可是对方不愿意,她也就没法强求。
至于鄂伦岱么,他当然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
他是有坏脾气,但他对着吉兰的时候,就是一只温驯的小猫。
他只有她一个女人。他爱她,可以为她去死。
跟隆科多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康熙了解了。也越发怜惜。
既然和他的心意相合,何不成全?反正,銮仪使一职落在佟家,到底也还给了佟家脸面。
鄂伦岱和佟国维的关系,可没有外界想象得那么好。因为佟国纲佟国维兄弟俩很好,自然而然的,鄂伦岱对这个叔叔当然就觉得不舒服了。
想必鄂伦岱待在这个位置上,也会让隆科多呕死。
尤其是鄂伦岱和他之间,那可真是互相的你倾轧我,我算计你,有趣得很呢。
康熙决定了,看到佛尔果春的眼睛又湿了,摇摇手说:“我说点开心的事吧,好吗。”
他又拿出一只盒子:“还记得吗,您也给过我两只盒子。”
这是第二只,这只不一样。
里面是房契和地契。
佛尔果春呆住了,脸庞微红:“您这是……”
“不是送给您的,您可以买下它。”岳兴阿就快好了,她会想走的。他要让她变成真正的主人。正大光明的待在这里。
她也应该有自己的产业。
他当然也可以直接送给她,但那样会吓得她马上跑的。
佛尔果春自然也想过,但她想的是在外面买个小的。她正在让乌尤回佟家收拾她的东西,等弄好了就找地方搬。
她不想回娘家,那里也太恶心了,她想自己住,把岳兴阿的妻子也接过来。也许不太容易,但她会努力的。至于舜安颜,她以为他还在庙里,就暂时没去想了。
只要够他们住的就好。将来有条件,她会把伊哈娜也接出来的。
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宅子,这是在做梦啊。
康熙看着她的脸,突然想使坏:“五百两行吗。”
这里,这么大,五百两?!佛尔果春的眼睛眨了眨,口微开,惊吓无比。
康熙果然看到了想看的表情,挑挑眉毛,很得意:“没事,您看着给呗。”
接嘛。他执着盒子轻轻的触向她。
他的力很轻,佛尔果春再不接,它就要滑下去了。
它已经往下滑了。佛尔果春本能的一扣手。
康熙笑了。
佛尔果春想说话。
康熙说:“不要紧,我不要现银,您给我打欠条。”
其实不打都没关系,佛尔果春打开看了,不能相信。房契地契直接写的就是她的名。
他感到惶恐:“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个盐商并不会有这样的心情来在乎她。她也给不了他任何好处。
他不会是盐商,他真正的身份,也不想让人知道。
佛尔果春品味着心情,有点复杂。
康熙知道她想问什么,但他并不想吓着她。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因为我希望您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隆科多这样的男人。还有,交您这个朋友不错。”
佛尔果春心里一暖,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您跟他不对付吗。”
以前是挺好的,不过,现在嘛。
隆科多要是不再“发病”,康熙可以补偿他,毕竟他是佟家人,在政事上也挺有能力。公私还是得分开的,但是现在很显然他还没有清醒,还觉得什么都是该得的。
那就让他“养病”去吧。
反正佟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庶出的也好,孙辈里也好,都是可以挑出人来的。
佟国维在乎舜安颜,康熙也知道,如果舜安颜是个人材,他可以培养。这也算是成全了佟国维的苦心。
不过,就目前为止,他还不能轻易的判断。
舜安颜太年轻了,需要打磨和锻炼。
岳兴阿的年纪刚好合适,但是性子太软了。
说得难听点就是怂啊。
康熙想了想,不好再问下去了,受过伤的人,戒心强,穷追猛打会吓着她的。
吓坏了,她跑了,或者不理他怎么办。
他不能被她当成坏人,绝对不能。
康熙突然有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很奇妙。
就好像栓在绳上吊在半空的铜钱,摇来摇去的。
康熙脑袋有点乱了,笑一笑:“其实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他只是谦虚一下而已。
佛尔果春想到了福全,很领情:“我一直想谢谢他,可是他不跟我说话。”福全老是躲着她,不常来,来了,遇上了,也走开。
康熙想说,真的只是谦虚而已啊,怎么认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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