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是得不到越觉得好,这是朱厚照最初便有的想法。
这会儿什么丽妃、花妃早就被他抛诸脑后,就算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钟夫人也没心思去想,所有精力全都放在如何讨好沈亦儿上,就算他跟沈亦儿之间尚未发生夫妻之实,但只要沈亦儿对他笑一笑,他就会有种巨大的满足感。
至于沈家过往,他从张苑嘴里听说后,更是对沈家这么奇葩的家庭感觉好奇,这加深了他要探究沈家过往的念头。
沈明钧夫妇那边不断收到皇宫送来的东西,连沈运也进入翰林院读书,其实就是去玩,而对沈明钧封爵之事朝廷也在研究中。
沈溪已为公爵,按照规矩也该将沈明钧封到公爵的位子,总不能儿子是公爵而老爹是侯爵。
这让礼部的人很为难。
毕竟沈家同时出两个公爵,也意味着会以两套不同的爵禄传承,如果赐那种只能存在一代人的爵位又非皇帝之意。
可惜此时身处平叛前线的沈溪完全顾不上京城的事情,他正集中精力应对中原战事,虽然到眼下为止只遭遇一场战事,而且还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胜利。
四月十二,沈溪出征已十四天,所部人马由聊城向南进发,眼看就要进入河南地界。
沈溪没带兵进入沿路的县城休整,一直都在野外行军和驻扎,顺带完成一些必要的练兵,虽然看起来这种练兵没有多少意义。
“……沈大人,这么漫无目的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一路过来,都没听说叛军在周边活动的情况,如果咱不主动点儿,只这么按部就班行军的话,就算是到月底也遭遇不到叛军……”
升帐议事时,张仑向沈溪提出建议,整个中军帐中,除了唐寅外只有他可以给沈溪提出建议。
这倒并非是说沈溪独断专横,而是大部分人都只是想听命而为,他们不觉得自己的能力在沈溪之上。
沈溪则显得气定神闲:“叛军主力之前在兖州与归德府之间活动,近来向南阳府移动,这是有迹可循的!叛军总数在十万以上,总归要找个地方作为根据地,不能一直这么飘荡下去……我们只需按照情报指示走便可。战事成败,在于情报的搜集,你们也要派出斥候,配合中军这边行事,尽可能把情报搜集得全面些!”
本来沈溪只需要将情报内容告知将校,但这次却一反常态,让军中那些只会循规蹈矩的将领派出手下学习如何搜集情报。
军议结束,仍旧只有唐寅留在帐中。
未等唐寅开口,沈溪便道:“伯虎兄,在下有两位故友过来,今晚可能要请你代表我前去见见。”
唐寅显得很惊讶:“故友?”
沈溪笑道:“不知伯虎兄是否记得当初陪我参加科举的苏通?这次他跟我另外一位同窗郑谦前来……他们跟你一样是举人出身,如今在兵部供职,此番他们奉旨南下,随军平叛,不过因为有事耽搁,所以到今日他们才赶上来……我没时间去见,只能劳烦伯虎兄你了。”
对于苏通和郑谦这两位,唐寅不太了解,但隐约得知二人如今飞黄腾达,贵为兵部主事。至于他们是如何发迹的,唐寅知道应该是走了沈溪的门路,终得贵人相助……这“贵人”不用说,他也知道是当今皇帝。
唐寅非常聪明,很多事不用说便明白,至于苏通和郑谦为何会随军,甚至于拖延这么久才到军中,他思索一下就知道了,这二人跟他一样,是到军中来蹭军功的……不过他现在是实打实做事,而那两位则纯属混事。
唐寅问道:“那沈尚书对他二人有何交待?”
沈溪仍旧在看地图,用一支奇怪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以唐寅的聪明才智都看不太明白,但见沈溪摇头:
“不用说什么,只是例行会面,如果有事的话我不会让伯虎兄你去,至于如何应付,其实伯虎兄该明白的。”
“那接下来他们会留在军中?”
唐寅最关心的当然是有没有人跟自己争抢功劳的问题。
沈溪不需要那么多幕僚和手下,而苏通和郑谦如今的官职犹他唐寅之上,这官大一级压死人,且二人还是京官,放到外面可以直接当知府,等于说人家已经跳过他现在的级别,比他要高一个甚至数个层阶。
沈溪笑着摇摇头:“不会。”
唐寅本想问问沈溪对这二人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但话到嘴边忍住了。
沈溪既说不会让苏通和郑谦留在军中,那就是说沈溪没打算重用这两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庸才,那他唐寅在军中的地位便不会动摇,这次他去见苏通和郑谦也会以沈溪幕僚的身份,明显就比苏通和郑谦更高一级。
“在下这便去了。”
唐寅拱手行礼,转身便要走。
沈溪突然想到什么,一摆手:“哦对了,可能要麻烦你送他们去就近的驿站入住。”
“嗯!?”
唐寅又糊涂了,不是说例行见面么?怎么还要送人到驿站去?
沈溪笑容可掬,令唐寅如沐春风。
沈溪道:“虽然接下来他们不在军中,但可能还是要跟着兵马行进方向走,等平定中原叛乱,接下来我们就要前往江南平倭寇,那里可是伯虎兄的故乡。”
唐寅尴尬一笑,对他而言,故乡不故乡无关紧要,他现在漂泊在外,就好像无根的浪子一般。
沈溪再道:“这里有封书信给他们,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
唐寅接过书信时,心里带着几分别扭,信封用蜡封过,不能打开来看,他只好行礼后离开。
……
……
唐寅心怀妒忌,不是妒忌苏通和郑谦的才能,而是妒忌二人的际遇。
“谁让人家早在沈之厚少年时便结交,比我更会来事,后来又能通过沈之厚认识当今圣上呢?”
唐寅心中带着几分失落,到了营地靠外的一处营帐,等候传令兵将苏通和郑谦二人引到营中。
一直到上更时分,二人姗姗来迟,这会儿唐寅都还没吃晚饭。
“两位。”
唐寅本想以友人的方式招待,但想到自己品秩不如对方,只能俯身行礼,“见过两位大人!”
苏通笑道:“伯虎兄?哈哈,久仰大名!这几年一直希望去拜会,却苦无机会,现在咱们一起在沈大人跟前做事,终于算是了结心愿!走走,咱到里面说话。”
唐寅本想尽一点“地主之谊”,却未料到对方一来就拿出比自己更为随和的态度,倒让他稍微有些放不开。
郑谦那边也显得很热情,入帐坐下来后,三句话都在谈过前的事,让唐寅心中的别扭感更为加剧。
说过最近的境遇后,苏通感慨地道:“伯虎兄你这几年在外可说是历经磨难,跟我们不同!看我跟郑兄,不过吃吃喝喝,只是得陛下欣赏,才能在朝中立足,却近乎于虚职。就算到了衙门也不知该做什么,俸禄照领,不过却是陪人吃喝,近乎混吃等死!”
唐寅没料到苏通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心想:“这位爷怎么比我还直接?”
不过苏通语气一转,显得心情很愉悦:“不过现在好了,能在沈大人军中效劳,可以跟伯虎兄你一样做点实事,如此也不负寒窗苦读几十载,这一身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唐寅看到二人看过来的真挚目光,却有种难以启齿的困窘,不过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摇了摇头道:“两位准备长久留在军中?”
“正有如此打算。”
苏通道,“不知可否让我二人见一见沈大人?”
唐寅叹了口气,道:“不瞒二位,是沈尚书让在下前来,告知两位其实不必留在军中受苦,让在下送你们到就近的驿站安歇……按照沈尚书之意,你们只需知道兵马行进路线,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尾随而来便可。”
苏通跟郑谦对视一眼,对唐寅这番话并不是很认同,难以理解沈溪为何要这么做。
唐寅继续道:“二位要在军中效命的心思,想来沈尚书是明白的,但二位毕竟从未有在军中供职的经历,对于行伍之事不太了解……这军中的辛苦绝非普通人能承受,还不如远远跟着,遥领功勋便可……”
苏通显得很苦恼:“这也是沈大人所说?”
“这个……”
唐寅琢磨了一下,摇头道,“这是在下的猜想,至于沈尚书为何要有此安排,其实应该去问他,但以在下想来,他也是出自一片好意吧。”
苏通叹道:“看来沈大人还是觉得我们力不能及,本以为能在他手底下可以多做点儿事,磨砺一下,谁知现在……我们就算回到驿站,又能做什么?再者这中原最安全的地方,不应该就是沈大人军中?”
唐寅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话。
苏通却很识相,站起身来:“既然军中不欢迎我二人,我等也不会不识趣,这便告辞。伯虎兄无须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