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楼少卿怒不可遏,站起来道:“我们七年前就已经不是父子了!”说完他向着狱警喊道:“已经说完了,带我回去!”
计寒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终于慢慢走出来。
楼罄靠着墙壁站在一旁,两人望着窗外飘起的飞雪,一声不吭。
计寒问道:“都听到了吗?”
“嗯。”楼罄轻轻点头。
计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想认故意杀人罪还是过失杀人罪,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楼罄笑着说:“想住进你的公寓。”
计寒迈开步子往前走:“我不懂,你自己的公寓那么大,为什么一定要住进我的公寓里来?怎么从来不要求我搬过去?”
“是吗?弄不懂吗?”楼罄笑着跟在他的身后,“这辈子最好的回忆都是在你公寓里发生的呢。而且我们几乎在公寓里每一处都曾经亲热过。”
计寒:“……”
“今晚我去给你做饭吧?”
计寒敷衍道:“改天吧,改天。”
平静安稳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计寒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的室友忽然提出来要搬家,原因是小区里有座同类型的公寓要出租,房东的人特别好,整间公寓都要租给他,价格却非常便宜。
计寒没办法,只好让他走了。
于是楼罄死皮赖脸地住了进来,住在他原来室友的房间。
整件事蹊跷得很,计寒调查了半天,却也没找出明显的破绽。这天晚上一切收拾完毕,两人正在吃晚饭,计寒逼问道:“我室友搬走那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楼罄面不改色地说:“无关。”
计寒狐疑道:“无关?我之前的室友描述了一下他房东的长相、身高,我怎么听都觉得像安闲,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吗?那可能长得相似吧。”楼罄把橙子剥了皮,将橙瓣一片片散开,喂了计寒一口,“好吃吧?”
计寒抓着他的袖子:“你不要转移话题。”
“怎么转移话题了?”楼罄继续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大概是老天见我可怜,让你室友搬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呀,计老师?”
计寒皱眉不想理他,要站起来收拾碗筷,楼罄顺势把他拖到自己的腿上,紧紧抱着笑道:“计老师,今晚陪我一起看书。”
计寒:“……”
一切收拾完毕,两人蜷缩在沙发上,裹了一张被子看书。楼罄看的都是经济类和法律类的书籍,艰涩难懂,但他却非常自律,也学习得非常认真,时不时凝神思考。
计寒大多数时候都在闲着,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便拿了一本小说慢慢地看。两人的双手交握,互相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正在这时,楼罄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按下通话键,目光却仍旧落在书本上,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楼罄却脸色微微一变,慢慢坐了起来:“是么?没救了么?嗯……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看看。”
计寒坐起来问道:“什么事?”
楼罄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地说:“楼少卿趁人不注意收藏了一根铁丝,今天晚上在他洗澡的时候,在浴室……上吊死了。”
竟然自杀?
计寒闻言微微一惊。
其实这些年,楼少卿怕也是空虚痛苦了很长时间,其中的寂寞心酸不为人知,有些事不是说时间久了就能淡了。这一次的自杀,正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计寒叹口气:“内部情绪不稳定,时常处在毁灭的边缘……楼少卿这个人,不是把别人烧尽,就是把自己烧尽,一不小心就玉石俱焚。”
楼罄把计寒抱在怀里,一声不吭地靠着他。
又过了许久,计寒轻声道:“楼罄……你知道进行梦境窥视时,通常见到的第一个梦境,是最幸福的那一个么?”
“是么?”楼罄轻声问着。
“嗯。”
第一个梦境。
二十四年前的一个下午,秋高气爽。
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出头,喜滋滋地靠在身怀六甲的女人身上,耳朵贴着她的肚子:“老婆,这小子怪不老实的,将来一定是个调皮捣蛋鬼!”
女人捂着嘴笑了笑,一副大家闺秀的腼腆样子:“是个男孩子,当然不如女孩子文静。”
男人又侧着耳朵听,笑道:“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马上就要有儿子了,想想有点不知所措。”
“你别只顾着玩,给他的名字想好了吗?”
男人笑着说:“想好了,就叫做罄宇。”
“罄宇?”
“是啊,罄宇,意思是‘整个世界’。”男人一脸幸福地抱着女人,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摩挲着,“你,还有我的乖儿子,将来就是我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