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太武帝口喻,对太武帝道:“崔浩所犯,还有没有别的罪,臣不清楚。如只是修《国记》这一项罪行,还不至于被杀。”
太武帝震怒,下令宿卫御林军绑了高允。太子拓跋晃再三求情,太武帝方才赦免了高允。太武帝对太子拓跋晃道:“罢了,只灭崔浩五族,秘书府其余官吏仅杀其身,不灭其族。如果没有高允招惹我,那得多死数千人。高允,为我大魏之贤臣,用心良苦啊,愿以一死而换我不诛灭众官吏五族。”
太子拓跋晃大悟,喜而赞道:“高太傅果然国之栋梁,父皇听从高允之言,只诛崔浩五族,对其他官吏只杀已身而不灭门。天下臣民无不赞叹父皇赏罚分明,且胸怀仁厚之心。”
告辞太武帝回到东宫后,拓跋晃心中仍有余悸,命小黄门召高允至东宫问话。
拓跋晃责备高允道:“高太傅,聪明之人,为人应当把握时机。父皇已经赦免了你,这是你大幸,可你竟然不知见好就收,你那么高的学识又有什么益处?这未免太迂腐了!在那种时候,我从旁点拨你,还不断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可你为什么不顺着点,让皇上那样动怒?现在我每每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高允谦恭地答道:“臣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为臣本是东野一介平凡书生,本来就无做官的打算。逢朝廷休明之期,应朝廷选士之举,为官凤池,参撰麟阁,尸素官荣,妨贤已久。大凡史书,都是帝王的实录,是将来的宝鉴,通过史书,今人可以观往,后人可以知今。所以言行举动,无不备载,所以人君应该谨慎从事。”
“然而崔浩世受特殊恩遇,荣耀当时,他却辜负圣恩,自招毁灭。就崔浩的行迹,也时有可论之言。崔浩以蓬蒿之才,负朝廷栋梁之托,在朝廷无可称赞的节操,在私下里也无可称道,私欲淹没了他的公正廉洁,爱憎之情障蔽了他公理之心,这是崔浩的罪责。”
“至于书写朝廷起居的事情,说国家得失的事实,这也是史书笔法的大体模式,没有什么违背。但为臣与崔浩其实是同参一事,死生荣辱,义无独顾。能有今天,实在是多亏殿下仁慈广大,违心苟免,不是为臣当初本意。”
拓跋晃面容改观,称叹不已,暗暗决定日后自己登基,当拜高允为相,重用之。
高允正欲退出太子府时,冯媛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高允擦汗而出,冯媛浅笑道:“高太傅请留步!”
高允见是冯媛,不禁脸露喜色道:“冯姑娘小小年龄,足知多谋,不输须眉。高允多谢冯姑娘赐教险中求胜之策!”
冯媛掩口笑道:“高太傅,为秘书府众官吏求情而顶撞皇上,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太傅为何要如此?险些功败垂成!”
高允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多谢冯姑娘以辽东公翟黑子之事点拨于我,这才能让高允在太武帝前赌忠诚而免杀身之祸!太武帝既已赦免我,说明他已经彻底信任我。我为众官吏求不获灭门之罪,是观皇上脸色,知其也不愿大开杀戒。我顶撞皇上,实质是给皇上一个台阶,同时更是在皇上面前显示了我的耿直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