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二十四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才进了十一月,北边就开始飘起了雪花。京城里寒风呼啸,天阴沉沉地,街上行人冷清,连各大勾栏戏院也显得有些寥落了。
林晚手脚冻得泛红,裹着披风进了屋,凑近炭盆旁边烤火边哆嗦。秋梓忙倒了热茶上来,又替林晚解了披风,劝道:“姑娘换身衣裳吧。”
林晚点了点头,又站了一阵,等身上暖和些了才进了内室换衣服。
连翘端着热水进来,撇了撇嘴,有些气恼地埋怨着:“卢将军也真是,大冷天的叫姑娘去见什么人!也不看看咱们姑娘受不受得住!那个周明也是个二愣子!”
秋梓好笑地拉了连翘一把。“你少说两句。”
连翘鼻子里哼了一声,朝外头呸了一口,这才端着热水进了内室。
屋外的周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暗道下次得提醒提醒爷。
卢俊昭神采飞扬,心情极好地回了西宁王府,一路往西宁王书房去了。
西宁王正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见卢俊昭进了屋,哼道:“知道回来了?”
卢俊昭没理西宁王,自己倒了杯热茶,在西宁王对面坐下。
“圣上让礼部设了宴,招待北燕来使。”
西宁王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老子又不去!”
卢俊昭嗯了一声,拧眉道:“圣上点名让我去。”
“走个过场就行了。”西宁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去找徐录文了?哼,徐成山中了状元,去了江南。徐老大前头还跟老子说要回北边!指望老子好糊弄呢!”
卢俊昭挑了挑眉,声音清冷,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徐录文回徐府了。”
西宁王从摇椅上一下坐起来,神情古怪地瞥了卢俊昭一眼,哼道:“徐录文滑不溜手,这会儿想回去?哼!北边有消息了?”
徐录文这会儿正背着手,雇了辆破旧漏风的马车。一路驶过冷冷清清的长安街,到徐府角门处下了车。
徐录文神情复杂地抬头望了眼有些衰颓的高墙楼瓦,拧着眉头叹了口气,大步上前叩了门。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管家吱呀一声打开门,见到徐录文时愣了一瞬,随即瞪大了眼睛。嘴大张着,双手颤抖地指着徐录文,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老苏伯,是我。”徐录文笑着上前扶住老人的手,一步跨过门槛,又转身将门掩上了。“老苏伯可还认得我?”
老管家满脸都是泪。双手紧紧地拉着徐录文,又哭又笑。不住的点着头,声音颤抖地重复着:“认得,怎么不认得?你是二爷,二爷……”
徐录文笑着点了点头。
老管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拉着徐录文往院子里走。偌大的院子在冬天显得更加颓败冷清,空荡荡地却没几个人,寒风一吹。满院子都是吱呀吱呀树枝摇晃的声音。
“大爷——大爷——您快来看看——”兜兜转转进了院子,老管家激动地喊了起来。
院子里突然跑出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却奇亮,一阵风似地卷了出来,盯着徐录文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动了。良久才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老二?”
徐录文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同自己有六分相似的徐成林,仿佛一瞬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哥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徐录文强忍了涌上眼眶的热流,上前拉着徐成林笑道:“大哥,是我。”
徐成林抱着徐录文的胳膊泣不成声,只连连点头,不停地说着“好好好,回来就好。”
兄弟两个在偌大的院子里抱头痛哭,老管家在一旁也是不停地抹泪。半晌不知从哪儿跑出两三个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都愣住了。
徐成林渐渐止住了哭声,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朝院子里呆愣的几人吩咐道:“快去收拾屋子!让厨房烧几个好菜,再弄坛酒!快去!”
说完又拉着徐录文穿过回廊,进了书房。
徐家的书房有里外两层,非常空,这会儿已经被隔开了。屋子里的书架上散落着各种古书旧籍,显得有些凌乱。环顾四周,又觉得一屋子空荡荡的,还泛着冷气。
徐录文皱眉环视了一圈,心头酸涩难耐,一股热流直往脑门上冲。
兄弟两个相对而坐,却一时无话,还是徐录文长叹了一声,开口道:“大哥这些年老了。”
徐成林苦笑一声,点头应道:“我们都老了,成山也不小了。你这些年都在北边?”
“嗯,一直跟着西宁王二子——卢俊昭。”徐录文声音平静,目光坦荡地看着徐成林,“大哥没想过去北边?”
徐成林愣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拍着徐录文的肩膀哈哈笑道:“你一回来就当说客来了?”
徐录文神情坦然地点了点头,身子往后倒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徐成林道:“圣上年纪大了,底下的各位皇子,呵!”徐录文嘲讽地笑了一声,“卢家在北边根基深,等卢俊昭成了婚,西宁王必定要把重心放到北边。朝廷这边,不用大动作,只管等几年,也差不多了……”
徐成林听得猛地缩了缩眼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脸上神情变换,良久才手指颤抖地指着徐录文,声音不稳的问道:“卢家要造反?”
徐录文愣了一瞬,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成林,看徐成林仍旧是一脸不可置信,徐录文大大地翻了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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