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重逢潘曜煜(3)

是在这淋浴间，他们曾经亲昵地拥抱在水花之下，那一次，她偷看他洗澡，他就故意引诱，最后上演了一场激情香艳。

    现如今，浴室里一切都没有改变，依然是那薰衣草香型的洗发精，依然是那杏仁滋润的沐浴露，依然是那几条法国国旗般蓝白红色相间的毛巾，依然是那块樱红色的可爱的骨头状的小香皂，依然是那绿色青蛙形状的小肥皂盒和配套的青蛙形状的小肥皂……

    然而，她已经不可能再和他汹涌在水花中嬉戏了……

    潘曜煜这才体会到什么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从来没有洗过这样悲哀的澡。

    洗完了澡，潘曜煜穿着浴袍走出浴室，手里拎着毛巾，茫然地擦拭了两下。客厅里正回荡着《阿根廷，别为我哭泣》的动人钢琴曲音。

    “……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事实上我从未离开你，即便在我狂野不羁的日子里，我也承诺不离开你……”

    电影《贝隆夫人》主题曲《阿根廷别为我哭泣》唱出了阿根廷前“第一夫人”艾薇塔·贝隆辛酸曲折、辉煌传奇的一生。从穷裁缝的私生女到15岁的舞女，从高级交际花到总统夫人，艾薇塔33载的短暂一生记录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大起大落。

    而此时在潘曜煜听来，这一曲真是格外的悲伤……

    他听得有些出神，头发也没擦干，就只是随意地擦拭了两下，便把毛巾往客厅的沙发扶手上扔去，不再搭理。

    从厨房走出来的紫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走近他，唠叨道，“你怎么还是这样，老是不爱擦头发，以后老了，容易头痛的。”她柔声说道。

    “你总是很细心。”潘曜煜苦笑着拉过她的身子。

    “那是你总在不注意你的身体。”紫芝低语着。

    “你会注意的，所以我才不注意，因为有你。”他拉过她的身子，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可我要离开你了，”紫芝低语着，“所以，请你好好保护你自己。”

    两人以最亲密的姿态，额头抵着额头，品尝着这一刻的悲伤的温馨。

    “这首曲子太悲伤了。”良久，潘曜煜这样说。

    “是啊。”紫芝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换了一曲《比安科尼抒情曲》。

    这本来不是一首悲歌，但是在乐曲响起的时候，紫芝和潘曜煜都忍不住掉下泪来。

    是什么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心。

    浪漫而悲哀的感觉弥漫着两人。浪漫本来就是一种美好的情怀，它是情意缠绵的春池荡漾，也是令人心醉的美丽忧伤，是温馨一刻的忘情微笑，又是投向未来的期盼目光。

    而他们，是没有未来的。

    良久，为了破解这股悲哀的浪漫，紫芝拿起扶手上的毛巾，覆住潘曜煜的发丝，盖住了他那深邃复杂的瞳眸，也掩饰住自己那一瞬间再度涌上的心酸泪水。

    这一刻，她可以假装自己是他的妻子，而这里便是他们共同组成的家。

    假装，假装，努力地假装。

    所以，她不能哭，停下来，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必须停下来。

    她要创造一个美好的甜蜜的浪漫的、最后的回忆。

    “好了，吃饭吧，”紫芝帮潘曜煜擦干净头发，便开口柔声说，“看看今天中午的菜，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紫芝故作轻快地说着，把潘曜煜拉到餐桌旁边，然后，不给他抓住她的机会，便飞快地从他身边离开，走到餐桌的另一头。

    餐桌上，摆放着的，是刚刚做好，还热腾腾冒着热气的中式餐点——油炸小黄鱼、糖醋排骨，以及山药炒牛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