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次他擅离南越,飞奔回苍月帝都之事,才会被狠狠罚了一次——
若不是主子格外开恩,他现在应该魂归黄泉了才对。
对于苍凤栖所问的问题,他想当然地以为这事太过简单——毕竟天下大定,往后数十年确实应该不会有战争了。
可他不明白苍凤栖心里犹疑不安的是什么,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不是凤王想听到的答案。
苍凤栖一时无言,不知道心里那种复杂的感受是什么,只是觉得,皇上似乎真如他所说,从来不在乎所谓血脉的真假,甚至,不在乎出身与背景。
如若不然,来自南越的这个少年,出身寒门的子聿,又怎堪得他如此重用?
苍凤栖身上留着自己的母亲不洁的证据,这一点,除了皇帝陛下和受了十多年冤屈的月王知道,其他人似乎还全然不知……
苍凤栖面上表情复杂,舒河却没心思去探究,朝云阳嘱咐了一句,“这一两天要乖些,别到处乱跑,我办完事就来接你。”
云阳嘟着嘴,闷闷地哦了一声,“你记得快些办完事……”
他倒是想马上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舒河没好气地想着,但是,有那么容易吗?
简单交代了两句,舒河就转身走了。
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先救出卞州知府范文卓,其他事才能慢慢抽丝剥茧,否则一旦去晚了,卞州该由别人当家做主了。
苍凤栖看着这个似乎已有许多年没见的皇妹,皇族里最小的公主,心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些年母后做过的桩桩见见,心里升起一阵无力的黯然。
“走吧,我安排住处给你。”
云阳拘谨地跟在他身后,安静走了一段路,小小声道:“皇兄这一年多来,过得好吗?”
苍凤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淡淡地道:“无所谓好与不好,横竖还活着。”
的确,还活着。
虽然近段时间心里一直压抑着情绪,但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他居然还活着。
没有卷入任何阴谋诡计,也没有因任何理由被杀,甚至,他自己居然也没有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自打知道江山易主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管怎样的死法,横竖不会活得太久了就是,却没想到,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云阳一怔。
因听出他话里的漠然,不是对她,而是对于生命的漠然,似乎生与死,对他来说皆无所谓一般。
若一个人在世上了无牵挂,那么,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云阳似乎看到他内心的想法,并且为这样的想法觉得心疼。这不该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皇兄该有的悲观情绪。
不期然的,云阳想起了一个人。
她略做思忖之后,缓缓转头看向苍凤栖,“大皇兄,有一个叫‘慕梅君’的女子,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