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驻足观瞧。十日间,不知怎地,徽州来了不少江湖人物,各门各派均有。听闻幻天出现,虽然有些紧张,但远远见到幻天两人神色轻松,也随之放下心来。
两人转过正街,刚刚在一祠堂转过拐角,便见墙根石台上躺着一位叫花子。但见叫花子满身污垢,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虽是初冬时节,却已穿上两层厚棉衣裤。那花子斜躺,眯着双眼,身旁放一巨大酒葫芦。酒气浓烈,味道苦辣,显然,葫芦装的不是好酒。身前一根打狗棍,棍前放一个木碗,碗里装着一张银票。
两人刚刚经过花子身边,无意中,幻天忽见那花子眼色一转。尽管花子眼色极为隐秘,但却落在幻天眼里。扭头细看,那花子又微闭眼睛。就在花子闭眼之际,幻天心神忽然一动,隐约察觉,那花子身上暗含一股微弱气息。那一股气息虽然微弱,但在幻天感觉里,已经探出这花子绝非普通人物。
只这瞬间,吴倩云也感觉不对,盯着花子仔细看了几眼。一般来说,讨饭碗里面大都装着食物,若不是乞食时辰,碗里也只有几个铜钱或是一点点碎银,绝不可能装着银票。尽管那银票污秽不堪,但凭经验,两人估计最少也在二十两以上。一个花子,有二十两银票还在这里乞食,就显得有些奇怪。而且银票明晃晃地放在碗里,不但奇怪,也会招来强贼。但花子却毫无神色,丝毫不动。
幻天两人驻足,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幻天暗忖:“丐帮中人?”但看那花子见到自己,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也不禁犹豫。暗探花子心事,仍是一无所获。原因是,那花子心如止水,竟是无想无念。幻天大奇,吴倩云也觉奇怪。三人僵持,幻天两人伫立,静静以待。
约莫半刻钟。
“两位在此,花子再也难见施舍。”花子终于开口。
“一张银票,可用两月,何须施舍。”
“银票不多,以票引票。”
幻天道:“哦……世道真是大变,乞讨这行当怕要兴盛。”
花子道:“现正是大变之时。”
“何以见得?”
花子咳嗽几声,道:“天下安宁,宵小遁迹。”
“老丈言语不俗,真是花子?”
花子又咳嗽几声,慢悠悠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幻天两人听罢,更是一愣,这花子言语极其古怪。略一思虑,随口道:“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离人泪。”
“唉……点点离人泪,此物最相思。”
幻天越听越奇,道:“老丈何人?”
花子意念一动,微微开眼,自顾念叨:“虎将龙军气宇雄,佩符持甲去匆匆。铺排剑戟奔如电,而今旌旗落家中。活捉三尸焚鬼窟,生擒六贼破神宫。河清海晏乾坤净,世世安居魔域中。”
听到此处,幻天稍有感觉,花子适才内心有所波动,闪现自身信息。幻天收回神识,道:“老丈一身褴褛,却非丐帮弟子……”说到此处,脑海中闪过往昔情形,道:“倘若在下猜得不错,老丈便是鬼眼杜子陵,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