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或者仅仅为了报恩。她原来对自己是有情的,甚至到了不惜一死的地步。若是自己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是伤了她的心。因此严鸿心思转动,已经决定给莫清儿一个交代。
那刘氏却气哼哼地道:“若非小相公今岁不娶,明年不聘,又何至于有如今的局面?若不是我看的紧,清儿丫头方才就险些投了缳。”她也是心疼女儿,加上这段日子担惊受怕,忍辱负重,此时索性全都发泄了出来。坐到椅上,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刘氏娘子也是短见,她见严鸿迟迟不来提亲,便觉得这样耗下去,自己女儿岂不是成了老姑娘?将来落的没人要的下场。再说,张大户提出来是娶妻,这个怎么也比做妾强,张家是大盐商,固然贵不及严家,可论富却有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加上媒婆的嘴能说的顽石点头、铁树开花,一时糊涂便点了头。
后来局势发展,已经远超出她能力控制范围,若非是雪艳娘去邵家别院门前哭了一次秦庭,怕是自己家连大带小,都被张大户包圆了。后来张大户使出损招,派了婆子天天来自己家门前搅闹,不但让自己一家丢尽了人,也弄的连门都没法出,日子过的苦不堪言。如今这严公子来是来了,可是看他身边美女如云,自己的女儿又该往哪摆?想到此,不禁更加伤心。
至于莫清儿,对她来说,到严家做妾并不是什么十八层地狱,相反倒是个极佳的归宿。严鸿年少英俊,远比那些老朽或是脑满肠肥的富商强的多。而且二人初遇,正是莫清儿坠入火窟,正要含悲忍辱,去接受沦落风尘的命运。又是严鸿将她从那等地方拯救了出来,因此对清儿来说,严鸿非但不是仇人,反而是救自己出离苦海的大英雄。
这情窦初开的姑娘,把一腔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位相府公子身上,乃至后来听说他下山东,闹济南,诛杀三司一巡按,力抗蒙古兵等等故事,直让清儿在心中,把严鸿无限神话。认定他就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大豪杰。便是丹阳的那个什么邵大侠,在她心中,也远不如自己相公。
今天又是严鸿在自己万念俱灰之时,及时出现,打走了那群坏人,救了自己,这大概就是僧人们说的缘?可是偷眼看去,见严鸿身边四个女子,个个如花似玉,或青春阳光,或温柔妩媚,哪个都不比自己长的差,看神态分明与严公子亲昵异常,自己这个小丫头,是否严相公已经忘了?
又想到母亲一时糊涂,居然答应过张大户的提亲,虽然没形成事实,可是听说男人对这种事很在乎的。他会不会因此就嫌弃自己,再也不会娶自己了?清儿此时正是敏感的年纪,越想越觉得自己没了希望,不由心如刀绞,哭的更凶了。
这娘两个哭的如同泪人,一边雪艳娘暗中想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当真是没本事的,若是把严鸿哭的性发,拂袖而去,看你们又该如何,还是得自己舍脸。
她自从王翠翘进门,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二人一个是从小坐科接受系统培训的扬州瘦马,秦淮河上笑傲公卿慢王侯的花魁;一个是半路出家,在扬州打下好大名声,引得无数广陵少年千金一笑为红颜的名妓。所谓同行是冤家,因此雪艳娘对王翠翘最为敏感,一双眼睛直盯住对方。王翠翘也不示弱,含笑对望,手有意无意的就搭在了严鸿的臂上。斗室之内,顷刻间眼刀目剑,不知较量了多少回合。
可雪艳纵然再了得,终归无奈友军不利,也只能拱手认输。勉强一笑,来到严鸿面前道:“我们一家只道这一回劫数难逃,没想到,严公子仿佛神兵天降,解了我们的危难。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也是我家清儿的大造化,小相公快请坐下,我这就去煮茶。”
严鸿道:“邱姨娘不必如此,清儿是我的人,这里也便是我家,我也就没什么客气的。兴祖,你领这位姐姐到灶下去煮茶。”他用手一指赛昭君,莫兴祖点头称是,引着赛昭君下去。王翠翘也命那四个健妇随着过去。
莫清儿听到那句“清儿是我的人”,直如喝了蜜汁一般,一块石头落了大半,又担心哭花了脸,不好看,急忙用手绢擦拭。严鸿笑道:“挺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走到清儿面前,用自己的手绢为对方擦去泪水,又笑道:“爱哭鬼,小心哭成个大花猫,怎么见了我,就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