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至于那些勋贵们的地位得来之不易,大多是祖辈血染沙场,亲冒矢石,立下救驾或破敌大功,文官们则一概嗤之以鼻:祖上功勋是祖上的,祖上的福已经享了,你立下了功劳么?凭什么?
因为文官对勋贵这种态度,方钝对于这帮勋贵家的女儿,也自然懒得搭理。万没想到,忽然有匹马朝他冲来,那几个仓丁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这马来的飞快,若是被撞上,那多半是死路一条,这帮人自然不会给方老做人肉盾牌,急忙左右分开躲避。
孙月蓉此时一个顺风扯旗,从马腹下钻出,重新坐在马背上,猛的探手,竟然一把抓住了方老部堂的腰带。再腰背用力,奋力一拽。孙月蓉本是个力大的女子,方老部堂不过中等身材,加上年迈人瘦,竟然被她提到手中,抓上马来。放马跑出十几步后,孙月蓉才一勒缰绳,下了坐骑,将单刀抽出压在方钝脖子上道:“老东西,让你的人全停手!”
方钝本人没经历过战事,属于典型的太平文官。再说身在京师,几时想到会遭遇这样精通绿林手段的女子?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人已经被拿,利刃加颈,刀锋贴肉,脖颈处隐隐做痛。
这一番闹腾,兔起鹘落,众仓丁听到喊声,回头观看时,见不知从哪杀出来个母大虫,把自家部堂拿住,当时便也不敢再动手。张青砚本来能拦住孙月蓉,却一犹豫,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此时只能抽出宝剑,护在孙月蓉身后。
那飞虎山的人认识孙月蓉,急忙叫道:“少当家的,您来了就好了!这帮鸟人欺人太甚,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们太欺负人了,我们在壕境杀过佛夷,在台州斩过乱兵,斗过真倭,却没想到要受这个罪,我们不服啊!”另外有人取了金创药,为那伤号上药。
孙月蓉听着怒火上涌,钢刀上不由微微加了些力气,:“老狗,快让你的部下扔了兵器,乖乖跪下,交姑奶奶发落,否则我砍了你的狗头。”
方钝为人倒是硬气。他听那些人喊这婆娘少当家的,忽然想起京师中前段时间的流言,严鸿纳了个山贼小妾,满朝勋贵借了官衔牌还派人送亲。八成便是这个婆娘?想到这一节,方钝满胸正气,更是有恃无恐,冷哼道:“放肆!老夫乃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你这婆娘,若敢对我有丝毫无礼,不只本人身犯不赦之罪,便是宗族家小,也难逃王法!莫非你活腻了不成?还不赶快放开老夫,跪地伏法,等待何时?”
他这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丝毫不像是被获遭擒的人质。这也是孙月蓉对于明朝文人的不怕死劲头了解的不足。她只知道,昔日飞虎山拦截过的贪官,个个都是怕死得很,见了刀枪就跪地求饶,几时见过一个老头子这般威风,反倒像自个被他用刀逼住了一般?
谁知京城文官这帮爷们,是敢没事骂皇帝刷声望骗廷杖的主,你那口破刀,对他们能有多大威慑力?尤其又知道她也是官宦家的妾侍,更是在游戏规则内生活的人,自然更不害怕。
这一来,孙月蓉再浑,也不敢真的就把这老倌砍死,可拿这又臭又硬的老头子没办法,心里一时有点慌乱。方钝看她迟疑,更是怒发冲冠,高声呵斥道:“儿郎们,还在看什么?赶紧动手,把那些锦衣鹰犬拿下,赶着银车回太仓,再到天家面前打这场官司!老夫为国为民,粉身碎骨也不怕,何惧这奸臣家贼女子的刀刃!”
见自己家的部堂如此硬气,再看那女子也没敢一刀砍头,这些仓丁的胆气复又一壮,举起兵器二次杀上。锦衣卫这边,见也来了靠山,比刚才的胆子大了点,结成圆阵,两边刀枪相对,眼看便要撕杀。不过正因为锦衣卫现在有了抵抗的架势,仓丁们倒也不如刚才那帮嚣张。自来几个人打架容易打起来,几十个人动手就要犹豫。现在两边都是有数百之众,只是耽耽相对,尚未真正火拼。
这方钝的亲随方杰却想:我若是能救老太爷,这便是立下了莫大的功劳,回到家里,便求把孙小姐赏下来。等到做了方家乘龙快婿,我方三哥在家丁里便算的上最出挑的人物。
至于那拿刀的婆娘,看来煞是厉害?没关系,方三哥在街面上混的时间长,对于孙月蓉的底细是清楚的,知道这女子是严家的姨娘,料想她不敢动手伤人,无非是恐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