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希望落个丢官罢职。若是在皇帝心里留下自己贪恋兵权、养寇自重的印象,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人死族灭了。也因此,他在这件事上格外的小心谨慎,不能保持立场,也就丝毫不奇怪。
而在历史上,也是因为胡宗宪胆量不足,当汪直被捉后,面对同僚的压力,以及玩夷养寇的指责,清查提编银钱去处的奏折,他不敢承担这种罪名。只能选择了妥协,上本附议斩首汪直,导致汪直被杀。从此东南倭乱不断,延续十余年,才方告平息。
对他的想法,严鸿如何能完全理解?只当是对方胆小怕事,自己又没想真走暴力劫牢这条路,便点头应下。这事计议已定,当即胡宗宪便命自己三儿子胡柏奇点了一百标兵,护送严鸿前往杭州知府衙门面见王本固。至于随严鸿来的锦衣卫和官兵,自有人领他们到营房居住招待。
等到出了总督衙门,只见那位胡三公子胡柏奇,如今换了一身戎装,头戴铁盔,身上套了件棉甲,配上那泡钉,倒也有几分威风。二人见面寒暄几句,严鸿才知,胡柏奇在自己老子的标营里谋了个出身,如今也是个挂千户衔的把总。
这胡柏奇胖脸上冒着红光道:“严兄,我真要谢谢你啊。你说的果然有道理,我回到家中跟爹一说我要为家出力,不想回老家看守田园。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爹就对我纳两个名妓的事不闻不问。我在标营干了这一段时间,还真他娘的带劲。前者和一伙海盗干了一仗,回来后你猜怎么着?我成了英雄了,往常这杭州城内几个行院内的班首大家对我都是敷衍居多,我肯掏银子,也靠看她们有没有时间。反倒是那些穷酸才子,才招她们待见。自从我打海盗之后,她们对我可是变了个人,各种花样都肯依我……”
一路行来,严鸿问道:“胡兄弟,这杭州城内的锦衣,可信的过?”
胡柏奇点头道:“这新来的将岸千户是个人物,前者打海盗时,他带了杭州那百户所的锦衣前来助战,打仗甚是勇猛,为人么也很不错,是个可交的。怎么,你要动用这杭州城内的锦衣劫牢?这可使不得,我爹有话,要是你真要劫牢,我也只好不讲交情,先把你扣起来,有什么话再说了。”
他与严鸿交情不错,先把底交了过去。严鸿笑道:“我也没想在杭州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你放心吧,劫囚什么的不是好玩的,我也不想这么干。只是我的人手少,前者在济南又吃过自己人的亏,这次便要仔细着些。本地千户既然如此得力,为什么倭寇进犯东南的消息,他不禀报老伯父,却禀报了王本固?”
胡柏奇一摇脑袋:“那事不是锦衣卫访查出来的。当初咱在绍兴闹了一场后,回来我就说,这锦衣卫里有些人情形不对,帮着李文藻对付咱,我爹就上本朝廷,撤了那浙江的千户,换了将岸。将千户说起来是我爹的心腹,他当这个千户,也是我家使了力的。其实在汪直被捉后,将岸都在奇怪,王本固抽了什么疯?后来听说消息倭寇要犯东南,他更是摇头说不可能,真有这么大动静,他的锦衣卫不可能一点没收到消息,而王本固更没理由比锦衣卫先知道此事。可是再后来,倭寇真打了磐石卫,他才知道这消息是真的,到现在还纳闷呢。”
严鸿毕竟前世做保险,核查案情也是一项基本功,当即沉吟:“王本固一个巡按,又不是本地的官员,按说不该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这消息是哪来的?”越想越觉得这事里费琢磨。
而这些倭寇聚集的时间也有些奇怪,按说汪直被拿,这消息传到舟山也要有时间浪费,再召集各路人马更费时间。大小船只聚集一处,准备钱粮武器,便是朝廷正军都要糜费很多时间,这海贼没可能比官军快。但是结果,居然王本固拿汪直,和倭寇犯东南,两件事儿前后脚就发生了,实在古怪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