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下胡宗宪一皱眉道:“这帮书生太不像话,左右,与我保护钦差!”
这些标营兵士,不敢用刀枪砍人,只好虚声恫吓道:“谁敢冒犯钦差虎驾,莫非不怕朝廷王法么?”
哪知那些秀才仗着队伍里有举人,全不在意,高喊道:“那卖放倭寇的钦差都不怕王法,我们又怕者何来?难道只许狗官放倭寇,不许我们打狗官?”一边说,一边队伍里就有人弯腰捡石头了。没多会儿,几个石块已经向这边投掷过来。所幸这帮读书人们的手劲,比起济南的白莲教骨干还是差些,这些石头威力不大,速度也不快,更多是一种示威。飞到面前,士兵或偏头一闪,或举刀一挡,都没受伤。
严鸿见这些秀才举人虽然气势汹汹,但也就这么百十个人,并不见百姓跟随,心里多少安定了点,看来这些海商也不想把事情一上来就弄僵。尤其是在山东出了白莲教事之后,各地官府的警惕性大为提高,如果今天是秀才带领着杭州的市农工商齐来鼓噪,自己固然会难受些,但胡宗宪也可以把事情定性成白莲教谋逆。有这个大帽子戴在头上,这些士兵杀人可就毫无顾忌了。既然只有百十个读书人,那么对严鸿造不成什么直接威胁,严鸿心中也自放松。
如今这些生员、举人在面前大骂,那些士兵却不敢随意杀戮,也只能任由他们逞威风。唯有严鸿向来就不怎么怕读书人,当下他一声冷笑道:“这帮穷酸,敢在严某门前卖弄,好大的胆子!莫非不知道,我在京师有个绰号小阎王么?左右,与我打将起来!每人打断一条腿,还敢嘴硬的,把他阉了送到京师去做无名白!敢顽抗的,格杀勿论!”
这会儿严鸿身边除了刘连等三十名锦衣卫外,还有从广东借来的一百粤兵,以及邓子龙的百余闽兵,这二百多人打一百多倭寇或许不够,但是打一百多个秀才那是大材小用了。这帮人又没有本地人,隶属关系又不在本地,他们怕什么?身后有钦差撑腰,将来就算闹大了,也是严鸿扛雷。
因此这帮人当下纷纷抽出腰刀,或是举起长枪,做好打架准备。那些锦衣卫更是离谱,直接把火绳点燃,把鸟铳端在手中,看那模样是准备开火了。倒是云初起好歹也是读书人,有几分书香情谊,高声劝道:“诸位先生,还是别拦钦差虎驾,免得触怒天家,横遭祸端。”
浙江按察使司按察副使、提督学道康汝霖一见严鸿喊打,急忙说道:“严玺卿使不得。这些都是国朝的栋梁,本地的学子、士人,内中还有些江南有名的才子。您若是下令麾下士兵随意诛杀,与焚书坑儒何异?”
严鸿冷笑道:“怎么?这德行的就是江南才子、名士?若是康观察不说,我还当是些个混混呢。我在京师时,一起喝酒赌博嫖院的人,也大多是这副模样,真没想到,江南才子风貌如此奇特,佩服佩服!本官前者查办山东白莲教匪,与白莲魔教结下生死过节,他们想要害我性命也不是一天两天。前者在福建,便是白莲教巨魁金刚佛亲自出手,我怎知这些所谓的才子、名士里,没有白莲教徒?要不然这样,我把他们带到锦衣卫衙门里,仔细审问,若是无罪的自然释放,康观察意下如何?”
康汝霖闻听,一张老脸抽动了几下,心中暗骂:这小阎王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要把这些读书人关进锦衣衙门,受你摆布。真要如此,便是打死几个,又去哪里说理?当然,这事儿要这么办了,回头朝中清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礼部尚书吴山拿着这件事,恐怕真能把严鸿掀翻。
问题是,就算严鸿被罢官,自个也讨不了好啊。治下出了这事,不管是吴山还是严嵩,能放过自己么?再看严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嘴脸,康汝霖心中道,罢罢,咱这斯文人,也不和你这纨绔斗。
他只得打圆场道:“玺卿息怒,这些人里还有几位是朝廷举人,说不定哪天吏部大挑,就和咱成了同僚,彼此之间总要讲些面子才是。”
严鸿道:“讲面子?他们可给了我面子?刚进杭州就来这么一出,这便是面子?依我看,这帮措大背后定是有人挑拨是非,不拿到锦衣衙门里,如何查的出是何人主使?左右,与我都绑人。锦衣卫捉人,有错拿没错放,拿住人送到诏狱,不怕问不出口供!就算礼部尚书要问,自有我爷爷和爹爹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