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暂时留着听他主意总归不错。当即笑道:“邓世伯,有你与诸位弟兄在,我却不怕。就停留在此地,看有甚变故。”邓子龙虽则不愿。然而钦差有话,自当从命。但他总怕有诈,吩咐部下闽勇,暗自做好行船、开炮的准备。又与王霆打个招呼,叫锦衣卫各自备好鸟铳,以防万一。
当下,章五回转本队中,严鸿令把盖伦船、封舟平帆落锚,静观其变。前面的两路倭船也各自停下,彼此舢板往来。不多时,徐海的船队中一艘大船开来,与盖伦船接近约莫半箭之地。上头放下舢板,载了数人过来。盖伦船上放下绳梯,把他们接上来。当头一个,正是徐海,后面却跟着王翠翘等人。
严鸿大喜,忙请邓子龙将大船且停歇一阵,叫在船舱中摆下酒宴,请徐海、王翠翘坐了上首,自己坐了下首,云初起和叶正飞打横作陪。徐海哪敢在钦差面前托大,连呼不敢,严鸿却道:“你是我的姐丈,关起舱门只论亲,不论官,再多说小弟就翻脸了。”徐海只得坐下,心中感激不止。
两下喝了一杯,严鸿道:“姐丈,这毛海峰为何率领大队战船,拦住本钦差去路?莫非是杭州的汪直出了什么变故?”
徐海道:“兄弟,你年纪轻轻,见识甚好。果真是杭州的老船主出事了。”他便与严鸿解释。原来胡宗宪派了指挥使夏正为联络人兼人质,前往岑港换来汪直上岸,商谈招安受降之事。两洋的倭寇私商,都是翘首以盼。然而也有部分不怀好意的,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正在这踌躇纷扰之际,却忽然有人传来消息,说汪直已经被浙江巡按王本固逮捕。而之后没两天,又有消息传来,说汪直已经被处斩!
汪直义子汪滶(即毛海峰)闻听此事,痛哭晕厥数次。被救醒之后,传下五峰号令,命令海上各路海盗前往舟山岑港聚集,准备血洗大明沿海各县、府城池,势必以十万人之血,为义父报仇。
他又下了血本,邀请倭国松浦党内强藩,大隅岛岛主出兵。据说这一次光是真倭,就准备出动数千人。要知道当年几百真倭,就搅的东南动荡,如今真要出动数千真倭,这声势之大,前所未有。
眼看着战云密布之际,又有新消息传来,说是汪直只是被拿,还没被杀。这下子汪滶有点犹豫了。到底义父是活着还是死了?汪直手下一帮倾向于招安的元老也纷纷劝阻毛海峰,你义父要还没死,你这么一进攻,那不等于是直接送掉汪直的命么?
毛海峰本来就是义子,行动上,确实就有很多不便,如果不救人,难免被手下议论是坐视干爹丧命,以便于自己接班。如今要是去救,万一这消息是真的,也难免被人议论,这是为了自己上位而借刀杀人。
因此毛海峰也不敢太过放肆,连那朝廷的特使夏正,都没敢杀。还想要勒令部队,不可冒进,先在岑港集结,听听消息再说。只是他的威望比起他义父相差何止一筹?这些海贼本就与山贼不同,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各条船的船长,都俨然是个小国国王,天生纪律性就弱于陆上的山贼、响马。汪滶又没有他干爹的声望,把这帮人聚起来好说,但若说不让他们动,那可就难了。因此这帮人天天鼓噪,只说要发兵攻打,已经有人开始要不听汪滶指挥,自由行动。
再说,汪直就算真的只是被拿,并未被杀,可毕竟朝廷已经翻脸了,那汪直的脑袋也随时可能搬家。朝廷用诡计诈了老船主,莫非咱们还要按兵不动,等着他们一步一步来杀不成?
其实这事也正常,要是汪滶当真威望不输汪直,言出法随,众人甘心听命行事,吓死汪直,他也不敢让这个干儿子在自己走后统筹全局啊。
汪滶如今也只能拼命的约束自己本部的部众不要乱动,不要随便出击,对于陈东、叶麻、大隅岛真倭辛五郎等部,就缺乏足够的约束力。他一心想弄明白,到底汪直死没死?要是没死,怎么想个法子把义父救出来?
恰好听说朝廷视察东南军务的严鸿的座船北上,汪滶便动了心。当初徐海被拿,就是这严鸿单骑大闹绍兴府,江南及时雨李文藻八十岁老娘倒绷婴儿,吃了个闷亏,徐海成功得救。今日若是能拿住严鸿,以他为人质,来换回义父汪直,大约靠谱。若是汪直果然遇害,那就把严鸿大卸八块,给义父祭奠亡灵,这陪葬的分量也比区区一个指挥使夏正要厚实多了。因此他率领本部精锐人马,就在此地拦截严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