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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什么呀,我们是朋友嘛!”我暗中懊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慢慢地带动着她的情绪:“只要你没事就好。我真的替你高兴!”
“谢谢!”她的情绪并没有大的波动。
“不用谢。”
气氛有些沉闷。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她主动问我。
“什么?”
“我的治疗过程,是不是要结束了?”
“这个……”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心里想了一下,才告诉她道:“从理论上说,你还需要进行一个诊后的康复测试,在评定合格以后,整个治疗过程才算结束。”
我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印满测试题的纸张,连同一根圆珠笔向她递了过去。
她接住纸笔,便开始仔细地勾画起来。大约十五分钟,她又递还给了我。
结果显示,她已经没有抑郁的心理了。我暗中点了点头,把测试的结果告诉了她。
“哦。”她笑道:“那恭喜你,你可以开始庆祝了。我没事情了。病人已经解脱了,你也解脱了,呵呵!”
说完,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手拢了拢头发。我知道她的话中表达的意思,但我却不知道如何去接这个话头,因为我看得出来,她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她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语气中的问题,便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看着她没什么动静的反应,我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说真的,我是把你当朋友的!”我鬼使神差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朋友?!”她的眼神只稍微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语气也更淡了:“也许吧。”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说话,只感觉到脸上有些赤热。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多么地幼稚。
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清晰地知道,过了今天,整个治疗过程就会结束。从此以后,我还是我的催眠师,她还是她的囚犯,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何来“朋友”一说呢?
屋子里的氛围又陡然凝重了一些。
良久,她抬起了头,对我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
我想和她客气一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愣愣地站着。
“再见!”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回去了。
还能再见吗?不能了吧?
我不清楚。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些茫然失措。
虽然我可以叫住她,然后按照标准的治疗流程来给她做最后的测试,然后告诉她所有的细节等等,但我却没有这样做,而是默默地看着她离去。也许,该说的已经说过了,有一些话,即使不说,她也明白的。
她的人早就走了,但我却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把录音笔先关掉,然后插上耳机,将今天的录音又播放着,一边听,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笔,低头在病历本里记录着今天的相关信息。
耳机里,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悦耳,但语句的内容,却让我有不少的感触。
“你说,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会是谁?”
“为什么要有孟婆呢?为什么要忘却呢?是不是因为人的一生,有着太多太多的痛苦和忧愁呢?”
“远离爱,就真的能无忧吗?没有爱,难道不是最大的忧吗?”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问话,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