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带着夏樟,从村子里走过,正好看见老舅公在他家菜地里摘菜。看见夏桐过来,忙说:“你别下来了,别把你鞋子弄脏了。”
“没事,我又不是没做过,我拔点芹菜,也要几个萝卜。”夏桐记得这两样家里好像没有。
“你从家里来的?”
“嗯。”
“看到他们了?”
“看到了。”
罗柏祥看了看夏桐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想了想,说:“夏桐,老舅公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些年他们都没登过门,如今晓得你发达了,便凑了上来。哎,我也不是没说过他们,可是他们也是穷怕了,怕你婆婆开口跟他们借钱,怎么说你婆婆也是他们亲姑,要张一回嘴了,不借说不过去,借吧,手里也确实没几个钱。你婆婆是我亲妹子,我心疼她是应该的,谁叫我只有这一个妹子呢?可是别人就不一样了,谁家里没有一摊子事没有一个家,你不能想着他们也会像我这样对你婆婆。”
“这个道理我晓得,我没指望谁非得要对我们有多好,所以现在也别指望我非得对别人有多好,老舅公照顾过我们,我心里有数,我要孝敬的也就是老舅公你一人,别人就别想了。”
夏桐也不拐弯抹角,她不想给别人希望,还不如一开始说死了,省得大家纠缠不清,当然,她也把买房的事情告诉了老舅公。
罗柏祥听了叹口气,说:“行了,我也明白,你心里还记恨着我们,我也跟他们说了,自家日子自家过,他们不听。非要凑上来,我也没办法。”
“老舅公你心里明白就好,我不多说,我和小樟先回去,进家连口水都没喝,和我婆婆都没说上话。老舅公要不去我家坐坐,晚上跟我们一起吃点?”夏桐邀请罗柏祥,毕竟他是罗水莲的唯一的哥哥,有些事他也有他的无奈。
“走吧,老舅公。我们今天买了好些牛羊肉,晚上烧牛排骨吃,还有我姐带回来的大虾。”夏樟也在一旁说。
罗水莲搬进城里的半年。罗柏祥去看望过一次,住了半个月,带了两袋米,平时有人去县城,也会托人家给捎一点菜和鸡蛋什么的。所以夏樟也领他的情。
“好,去就去,我回去跟你老舅母说一声。”罗柏祥听见脸上有几分笑意,倒不是贪这口吃的,这两个孩子能记得他的好,就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夏桐和夏樟拎着菜篮子先回去了。罗柏祥自己回家洗个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两个双胞胎一听要去夏桐家吃晚饭。便扯着爷爷的衣服要跟着。
“听话,好好在家呆着,你们看人家小樟,说话行事都像个大人了,你们还像个几岁的伢崽。就知道吃。”罗柏祥训了两个孩子一顿。
训完又看着孩子的父母,说:“这两个孩子也不晓得好好管管。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爸,我的事怎么办?”罗柏祥的女儿开口了。
“怎么办?该回家的回家,明天都三十了,还在外面晃荡什么,没有夏桐,你们还不过日子了?借钱,借钱,我都没这老脸张嘴,你们还好意思开口,也不想想,这些年你们做了什么,人家夏桐刚才明白地说了,‘我不指着谁非要对我好,可是现在也别指着我非要对别人好。’人家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再说,她手里现在也真的没钱,在北京买了房子,还欠了一百多万呢。”罗柏祥说完,也不管几个儿女哭丧的脸,摇摇头,走了。
罗水莲见自家大哥一个人过来了,倒是很意外,不过也很高兴,年龄大了,总希望和自己这唯一的哥哥多亲近亲近,以前的事情,也不想再提。
夏桐从包裹里翻出了给罗柏祥买的新羽绒服,是上次托杜鹃带回来的,说:“老舅公,你穿这个吧,轻巧又保暖。”
别看井冈山属于南方,山里的冬天也很冷,没有棉袄和羽绒服过不了冬,以前夏家经济困难时,都是穿罗水莲自己做的棉袄过冬,包括罗柏祥也是,岁数大的也不舍得花钱,凑合就行。
去年夏桐给家里人都换上了新羽绒服,这次便想着给罗柏祥买了一件,还是长款。
“真暖和,这得好几百块,我看了好几次也没舍得买。”罗柏祥摸了摸,夏桐买的这个里面絮的都是鸭绒,比镇里的那些好多了,那些衣服随便一摸,便能摸到鸭毛梗。
“喜欢就穿着,别给那几个了。”罗水莲念叨了一句。
上次夏桐给买的几样新奇好东西,一到罗柏祥手里,便被他的儿孙们瓜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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