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进去的那辆华丽双匹大马车,里头的豪奢装饰,呼吸愈加不顺畅:无论怎么比,都比不上人家啊!
青荷坐在车辕边不急着进里边,却转着脑袋四处张望,总算让她发现了甘松的身影,忙招手道:“甘护卫!来,有个事与你说说……”
甘松正领着两名副手从前到后一路认真察看各架马车的车轮车架等状况,听见青荷喊他,只道是王瑶贞小姐又有事吩咐,只得大踏步走过来,微醺的春日阳光下,他身材挺拔,五官俊朗,一身玉色镶边外袍翩然翻飞,青荷看得脸上微微发烫:奴仆中也有如此出色人物,这是老天眷顾她么?
姑娘早发过话,等侯爷娶她过门,便将贴身的两个丫头配给爷的两位长随,甘松高大壮实,相貌又好,自然要配给姑娘最倚重的青荷!
甘松走到一半,忽然前头一辆马车撩开帘子,有个清甜的女子声音说道:“甘将军,请往这边来一下,我们的车子好像有些儿不妥!”
甘松闻声一楞,顿住脚步扭头去看那马车,想也不想竟然折转方向朝那女子声音来源跑去!
旁边站着的柳烟见状,朝着青荷笑了一笑,青荷脸色大变,如果不是当着许多侯府人的面,她只怕就要跳下车去把甘松追回来!
待到车子启动,行走了约莫五六里路,甘松才骑马来到王瑶贞车窗边,隔着一层轻纱作揖问道:“请小姐恕罪!方才一时顾不过来……请问何事使唤?”
王瑶贞正倚在座位上暗自神伤,闻言看向青荷,青荷不敢造次,对着窗外道:“姑娘本就体弱,今日累得够呛,只怕晚上又是吃喝不下的,你回城后见着侯爷,请他过来瞧看一下吧!”
王瑶贞眼中蓦然湿气蒸腾,便闭上了眼睛。
甘松答应一声,说:“若是没别的事,那我到前头去了!”
青荷道:“慢着!刚才我喊你,为何不紧着来?人家喊你一声‘甘将军’,你就得意忘形啦?可还记得侯爷告诉过你:一切以我们小姐为重?”
窗外默了一默,甘松将声音压得低低的:“青荷姐姐小声些罢,你们前边走着的可是夫人和少夫人的车驾……刚才你喊我,未能及时过来,是因为、因为那位是少夫人贴身的花雨姑娘!”
甘松没说出口的意思是:私底下养着的王姑娘,和明媒正娶的少夫人相比,那可无论如何比不上的啊!宁可得罪王姑娘,绝不能得罪少夫人!换言之,青荷和花雨的召唤,他当然首先听从花雨的喽!
那丫头是一等一的精明啊,年纪不比青荷大,手段却比青荷老道狠辣,甘松领教过,再不敢招惹,早把她那把声音记进骨髓里,所以一听到她的召唤,立马跑飞了,唯恐迟到被她记仇!
车上主仆两人听了甘松的话,一个气得发呆,一个更是手足冰冷,摧肝刺心般悲苦怨愤,待到她们醒过神来,甘松早往前头领队去了。
后头一辆青棚小马车里,坐着花雨、翠香和云屏、雁影,今天少夫人大发慈悲把四个大丫头全带出来,目的让她们也透透气儿,感受一下郊外的春天气息。
少夫人跟着夫人同乘一辆马车,留在里边服侍的自是夫人的人,用不着她们,四个丫头便占了一辆车,自由自在说说笑笑,刚才在寺院里花雨故意半途中截走甘松,把青荷气得脸色发黑,几个丫头却因此乐翻了天!
除了翠香还小,才十二岁,其他从庞府出来的另三个丫头都十四五岁,又是特意经过专门训教,懂人事了的,特别是花雨,精明细致,少夫人和侯爷之间关系如何,她其实猜到了一半!
少夫人虽不曾让陪嫁丫头探听侯府各种八卦秘密,但好奇是人的本性,且郑方氏、方宝婵和王文慧身边奴婢故意所为,玉辉院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了王瑶贞这么一号人物,花雨那夜陪着少夫人从秦王府坐马车回来,路上被一名女子阻拦车驾,侯府护卫何止十几人?却奈何不得一个弱女子,侯爷下马好言相劝,还让长随甘松护送那女子回去……
花雨还有什么不好明白的?侯爷在外边养着个人,所以对少夫人冷冷淡淡,爱理不睬!
花雨将这些情况小心地告诉其余三个人知道,少夫人没心没肺的,对这类事根本不上心,做为少夫人身边贴近的人,她们纵使无能为力,多少也得防备着点。
所以当花雨在山寺里指着青荷告诉翠香她们说这丫头就是那晚故意拦住侯爷和少夫人车驾,大声哭泣,妄想当着少夫人的面把侯爷拉回去陪她的小姐,几个大丫头看着青荷就目光不善起来,当甘松出现,花雨问要不要赌一把?众人异口同声说:要!
于是,便有了半路上截走甘松那一出!
丫头们出了口气,着实乐呵一番,依晴对她们的恶作剧却是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