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如无人,秦雪清走进毓庆宫,走进内殿,却只发现朱延成一个人在案几前,摆动着笔墨。她向前走去,竟是发现这孩子专注于那桌上的纸画,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她看见了宣纸上的人像。朱延成在一瞬间仿佛突然发现她似的,惊颤了一下。
“母……母亲……”他结巴着回应,试图找案几上的东西盖住那画像。“您……来了,怎么……没人通报?”
秦雪清按住了他的手。
“我都看到了,还遮什么!”
秦雪清把画像提起。这分明是……
江闻莺。
卷起画像,朱延成有些手足无措。
“这宫中到处都没有人,谁给通报?那人都到哪里去了?”秦雪清岔开了话题。
“没人吗?”朱延成竟是惊醒一般地回答得奇怪。
“你一直都在这里画……画?”秦雪清走到殿门前,用眼光四处梭巡一遍。朱延成微微地点头。“怪不得,如此安静。”
“也奇怪,平时不是有很多人都来盯着咱们,今天,倒是什么人都不见了,连那个小老头儿,也不见了?”
正说着话,却见从殿外走廊拐弯处,出现了陶德源的身影,这小老头颠颠地,跑过来。他瞪着眼看见站在殿门口的秦雪清和朱延成,顿时,脸色如纸一样白。
“陶总管……”朱延成正要说话,却被秦雪清挡住了。
“你去哪了?”
那白纸的脸,刷地一下,如猪肝一样地红。小老头弯腰俯首。
“奴才……奴才刚才,解手去了……”
秦雪清看着这低头俯首的的老头儿,没有说话。她从头到脚,将这老头儿,览略全身。她看见的,让她从今早就归结起来的不安和疑惑,竟是加深了不少。
“陶德源。”
“奴才在。”
“这宫里除了御花园里那些新植的菊花,哪里可还有种植?”
“没有了。就都在御花园里。”
“哦。你先平身。”
抬起头来的老头儿,脸色似乎好些了。秦雪清拉着朱延成,回到了内殿。陶德源摆正了姿势,静静地,站在殿外守候。
“母后……”
秦雪清确切地看到这孩子,满脸的不解。她仰头,靠近他的耳边,将今天在御花园里听见的,看见的,照说了一遍。朱延成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陶德源,他一直都没有来毓庆宫。”压低着声音,朱延成望向殿外那静静站着的背影。秦雪清拉着朱延成,指了指殿外的某一个方向。朱延成脸色的严肃,转向了震惊。
“那是……”
秦雪清肯定地点头。
“这就说明……”
“对。本来今天我也没想过去看什么菊花的,倒是这小老头儿指引着我去了御花园,偏偏,那两个人就都在那里。而且……”
他,这陶德源,衣裳的后背,鞋底边上,竟也黏着,菊花瓣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