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得屋内,那呛呛的血腥味,熏得人恐慌。那几道高大的人墙,已经挡住了秦雪清的视线。
“娘娘,请外面守候,屋内杂乱,恐惊扰了圣驾。”那几位副将挡在了前面,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秦雪清看着他们,屋内的情形,一点都看不到。
“大夫怎么说?”
那些副将们,一径的沉默。邱大爷走了出来,看了秦雪清一眼。
“娘娘请到屋外等候,大夫为王爷诊治,需待少时。”
秦雪清跟着他走了出来,走到了廊下的阴暗处,邱大爷停了下来。他转身对着秦雪清,微微地躬身。
“娘娘,那刀,在心口稍近的地方,刀入寸半,如果拿出,恐会……流血不止。”他顿了一下,“如果无法止血,只怕……”
秦雪清沉默了。她转开了头,看向了地上的月光。既而,转身,返回屋内。
“让开。”
那些前面的人墙,似乎有些为难。
“让开。”
她不由分说,进了内屋。
那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下。丝被盖住了他半个身体,上身裸露,那柄刀,很刺眼。
秦雪清走到床边,看到他闭着眼,脸色如纸一般的白,毫无血色,嘴唇干涸,眼眶坍塌,发丝凌乱,那出现在他上身的鞭打痕迹,血红地,与他的苍白,显眼相对。
那些大夫退到了一边,沉默地站着。她握起了他的手,好冰,好凉。他如何,要如此地去承受这些痛苦?她捏紧了他的手。
“拔吧。将刀,拿出来。”
她复又回到了门口。看着那月光,依然柔和。
刀子拔出来后,血,自然还是倾注。他昏迷了十天。脸色一径的白,嘴唇一径地干,那张脸看起来,完全没有以前那刚毅的印象。
他这个样子,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软弱,只有在那一次,面对他母亲死亡的时候出现过。想起来,那时候,也只是有些茫然无措而已。
他的呼吸,一直很微弱。身上的伤,也不再血红。因为气温的闷热,他总是有些汗在脸颊两边,静静地流下,有时候,他会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后,又咳了一阵。这时候,反而脸色会有一些红润。他的意识,却是一直昏迷。说的一些胡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秦雪清听不清楚那些话,可是隐约可以猜出,那是有关他的母亲的。一些,像小孩子那样的呓语,完全没有任何的关联性。像是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梦见了,最想要的东西。
半个月后,他终于可以睁开眼了。身上的伤,除了那个刀伤,基本都没有什么大碍。那个刀口看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痊愈。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醒了之后,那些换药包扎的时候,秦雪清都有些赧然。不刻意回避,但是,他裸露出来的上身,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这么想。从他睁开眼那一刻起,只要她出现在他的房中,总能感觉到,他眼光的追随。
这是不是,太放肆了?秦雪清有些无措地,当她听到一声响亮的碎瓷声,她意识到,那碗药,被她端洒了。
“我再去煎一碗来。”端药来的小丫鬟说了声,转身退了出去。门吱呀地,关了,她听到了背后,轻微的笑声。
她不敢转过头,脸上热了一片。那背后,有些轻轻的脚步声,那些紧迫的气息,慢慢地逼近。
“你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