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小村庄,夕阳西下的时候,十分的安静。黄泥小道,偶尔的一些小孩的笑声,清脆悦耳。那是母亲呼唤自己孩子回来吃饭的急迫声,还有意犹未尽的小捣蛋鬼不肯回家的调皮的声调。时至夏至,白天的时间加长了,播种之后,田间的农作时间也增加了,那些已经绿油油的稻田中,忙忙碌碌的好几十个人的身影。粘乎乎的泥塘中,耕牛也是懒洋洋地摇着头,甩着水。
远处的红彤彤的天空,夕阳已经快藏入云层,农夫们洗手洗脚忙乎,有些淡淡的泥土味,飘荡在空中。牛车骨碌骨碌地,与黄泥地摩擦,偶尔的一块硬石块,恪喽一声,牛车拐动了一下。
在何玉秀的小院子里,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看起来,秦雪清和霍三山就是两个赶路的乡下人。只是泥泞的小路,不太好走。
与何玉秀分别的时候,已是午后。赶了半天的路,仿佛还是没有看到城镇的样子。在这农忙归家的的时候,终于有要进城的乡农,让他们顺道搭上了牛车。虽然走得还是缓慢,但是比起徒步走那些黄泥小道,确实省了些工夫。
这附近的小城,是靠近江边的宜乡,面积不大,人口不多,以农渔产品为主。进得城门,谢过了让他们搭车的乡农,一路上,与乡农的谈话,他们也大概了解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和附近的情况。
有时候战争就是一些人听起来非常奢侈的东西。为了生活,其实什么样的生存状态,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困扰的。这小小的宜乡一点都看不出战争的痕迹。或许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其位置在江边的偏角点,基本上不是什么要塞或者是重镇之类的,所以很多人,只是安静地生活着,外面的是是非非似乎都只是一些出外归来的人带回来的茶余饭后的谈资,该怎么样生活,还是怎么样。
令人可笑的是,他们甚至并不关心,谁在统治天下。
小城里的客栈几乎没有。走了半天,也寻不到可以投宿的地方。询问了茶馆里的跑堂,得到的答案是,基本上,这里来的外乡人,很少,开客栈,铁定赔钱。这生意,也就没人做了。有的,只是可以歇脚的茶馆酒肆。就连这个,也是寥寥的几家。
这倒是有点为难了,这没有客栈,连个过夜的地方都没有,难道,真的要露宿街头?
“如果你们不嫌弃,这后面的天姥山上,倒是有个可以投宿的地方,只是……”茶馆里的跑堂倒是个热心人,看着他们二人有些为难,指了一个地方,却欲言又止。
“可是……有何难处?兄台不妨直说。”霍三山接了跑堂的话。
“这就有点为难了,因为那个是……尼姑庵。”跑堂的有些讪笑,不置可否。
霍三山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对着跑堂的点点头。等跑堂的走开之后,他也是讪笑着看向秦雪清。秦雪清对他摆摆手,点点头。他的讪笑,更加地,有些赧然。
天姥山的路不太难走。照着茶馆跑堂的指路,一下子就到了这山上的尼姑庵。
云霓庵。
秦雪清抬头,看到了那块十分显眼的牌匾。那云霓庵三字,写得十分地圆润柔和。一路走来,天已经黑了。四周是一片的死寂。门上的两盏灯笼上,都写着云霓二字。一副门联,看起来那字体与牌匾上的字体相仿,想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梦游入云霓,仙迹期可寻。”轻轻地咏道,那些圆润柔和的文字,就像这幽静黯然的环境似的,如幻如梦。
门,轻轻地开启。出来的,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盘着丫鬟髻。秦雪清有一瞬间的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