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玉佩,你一直带在身上。每次为你更衣的时候,这玉,总在你怀中,很暖。
这个我知道。就像这如意佩,我也一直带在身上。那玉上有清字,正如这如意佩,却刻有你的年号。
秦雪清握着这重逢的玉佩,似乎看到了些希望。
这是不是说明,你还在这世上?我从来不相信你会出事。不可能的。你有那三十万的京畿营大军,不可能那么不胜武力,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打倒。你不可能抛弃你的责任就如此撒手不管。
一定有些什么,还没弄清楚。
轻轻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后面的人影,伸了手来,拿过玉佩。
“这就是,你交换的玉?”
“是。”
秦晚舒拿起两块佩,并列着摆在桌面。
“这如意佩,是宫制的贡品。照着这制法,应该不可能会在你身上。这不合规矩。”秦晚舒看了秦雪清一眼。“你说的这人,是宣泰皇帝?”
秦雪清将两块玉佩都收起,转身走开,避开了与秦晚舒的对视。
“你是不是认为,这玉佩在,人就在?”
秦雪清瞬间转身,瞪着秦晚舒看,有些不可思议他刚才的话。秦晚舒没有继续说,端起茶壶,沏了茶,一口饮尽。
“如果他当真还在这世上,如何要避而不见?又如何,要置这江山社稷不顾,反而拱手让人?如果他当真值得你为他牵挂,他又如何能置你于不顾?还有,你当时是带着身孕,行动不便,如果不是别人去救你出来,也许你已经跟着那宫殿葬身火海,毁于一旦。如果他还在这世上,而如此之置身事外,他这样,又能当得了什么责任,给得了你什么!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也怪不得他会遭人抛弃,被人逼宫政变,谋朝篡位,搞得自己,下落不明。”秦晚舒再次沏了茶,“恐怕即使现在他还在世上,他也不敢出来见人了。”
静静的空气中,似乎压抑着什么。
秦雪清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抱起孩子,一手打开房门。
“你干什么?”
“我只想安静,如果你不走,就我走。”
秦晚舒走到她面前,带着怒气,看着她。
“你何必这样?”
“他并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堪,至少,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当着孩子的面,我不会让人这样说他的。”
“就是因为这孩子有这样的父亲,我更要说。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看他哪一点,有君临天下的样子?当初我力主父亲不要答应这婚事,可是,父亲说不能。他从来都不能。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唯独去忠君之事,他就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全是废话。忠君之后,却无法得到应得的回报,还要一朝功名丧,尽毁身前名,落得个险些家破人亡的境地。还好我们全家都命大,知道随机应变。不然,今日已是毁在那些设定的圈套里,永世不得翻身,还要留下千古骂名。”
秦雪清避开了他的怒气,拥紧手中的孩儿。
“父亲没有算错,没有想错,他这一步一步,都走对了,所以,我们全家才能幸免于难。有些事情你没有看到,不能如此妄断。官场里的是是非非,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父亲十几年的劳心,也不是没有成果,只是有些事,他也阻止不了。他有心要栽培好皇帝,可是,却有了太多的误会和错失。当皇帝已经明白他的苦心时,已经太迟了。最后皇上去看父亲,我是在场的,他们之间的情谊,真真切切,不会假的。皇上不是已经派人找过你们了?不是他,也不可能在最后,我们可以躲得过那么多揭示出来的罪状,不了了之。父亲去世后,很多人下马,即使是大哥二哥,也并没有加罪,只是降职。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能躲得过劫难,从此平安,不再涉足这些是非,就是我们的福分了。“
秦晚舒一手扳过秦雪清,还是怒目而视。
“谁说这是爹的罪状,那些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能说,在江陵的秦氏族人霸占田地,擅盖奢华府邸,擅权是专,称霸一方,无视王法,强取豪夺,这不是罪状?父亲多次利用职权之便替赵家招揽生意,这不是滥权?还有那些父亲的门生,你能保证他们个个都是清廉圣洁,他们不会打着父亲的名号,为非作歹?父亲掌阁多年,那些一言堂留下的祸根,数不胜数。你也知道父亲无法独善其身,至少,那些揭示出来的罪状,不是全是,”秦雪清的语速极快,说得有些气急,她深呼吸一口气,缓和了气息,“即使不是全是,也有些,并没有胡说。”
秦晚舒放下了他的手。
“你怎么知道?”
秦雪清沉默了。她抱着孩儿,回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