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本想远离是非,反正,既然阻止不了,干脆,就眼不见为净了。可是,”秦晚舒的语气,又加剧了。“可是,最终,他还是逃脱不了。”
“其实,像父亲这样的位高权重,自然不能独善其身,但父亲,却还是一心地,要让小皇帝成才,能担当国之重责,可是,”秦晚舒撇撇嘴,看了秦雪清一眼,“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最后,那些循循善诱,用心良苦,都成了别人眼中,不可一世的争权夺利和霸权摄政了。”
阳光越来越刺眼,秦雪清浑身发热,受不了这闷热的气息。她猛地站起身,屋内有孩子的啼哭声响起,她转身走回门内,回身将门关上。隔绝了门外那刺眼的光线,她的眼,终于能适应了这屋里的阴暗。她将衣裳随手往桌上一扔,掀开纱帐,抱起孩儿。那声声的啼哭,将她的心,扯疼了。
不要哭,不要哭,娘来了。来了。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那哭声,声声在扯着她的心。她感觉有些哽咽,口里轻轻哼起的小曲,不太连贯。有些冰冰凉凉的东西,在她脸上游动。裹被突然动了动,那些冰冰凉凉的东西,沾染了她孩子的小手。她握紧那挥舞的小手,将小手,紧紧地包在她的手心。
孩子,不哭了。不要哭了。
不要哭,不要哭……
朕现在,就给他点个名字,叫‘成’,就当是预祝我们,最后的成功。可好?
好,很好。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在乎你了,可是,我和孩子,都会记得你的。
朕在这个地方,就注定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朕不能毁了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毁了我们朱家王朝的荣誉,朕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民族的尊严,所以,朕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天下的黎民百姓,都是朕的子民。安居乐业,绵延发展,是所有人的想望。朕的责任,就是让他们的这种想望,得到实现。
谁说你会不成器,起码你的秦先生,一定不会看错。
不会。只是,天不从人愿,而已。
孩子的哭声渐渐平息。秦雪清感觉那心里压着的痛,也开始慢慢,消失。
秦雪清再次打开房门,发现秦晚舒还在门外。
“孩子可好?”
“嗯。”
秦雪清知道三哥一直在看她。或者,那刚才的哽咽,他是知道的。
“你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动身。”秦晚舒没有再犹豫,提步往外走去。
当篱笆门后的身影消失,她突然意识到,那些平常跟着她的人,好似,都不在了。
“翠菊,翠菊。”
没有人回应。
她往前走去,拐进了那有木鱼声的地方。前殿里,只有慈云大师,在诵经。
那袅袅的轻烟,缕缕升起,静谧的殿堂,庄严肃穆。秦雪清在慈云大师的身旁跪下,没有惊动正在诵经的人。她闭上眼,平复着心境。脸上,那冰凉的东西,再次,缠绕不休。
或许,在这样的空间,最可以涤尽轻尘,清绝心境。回首往事,那是真实所在,不会假的。那些经历过的,历历在目,不会是别人眼中,那样的不堪。他是有心人,只是,当他要去付诸行动之时,却已经,回天乏力。能力固然重要,但如果下情上瞒,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他都会无法挽救,他的资历尚浅,又碰上一帮如此腐败的臣子,在一池黑水中,要涤清绝尘,如何艰难。
这些盘根错节,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混乱如此,恐怕连父亲,也是难辞其咎。
错已经错了,可是,你如何能够,不来改正你的错误呢?
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