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海的政变,是处心积虑的,他已经经营了多年,朝中一大半的大臣,已经入了他的关系网。”他收起玉箫,合拢双手,“想必秦先生之前,也是闵海拉拢的目标之一,可是,秦先生并没有理会,反而,他已经提醒过朱正熙和闵氏,闵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哥哥会真如此地背叛。而且,当时在闵氏眼里,你爹才是心腹大患,所以,自然帮亲不帮理,无视秦先生的上奏。朱正熙和我谈过你爹的看法,但是,”他转过身,走到了没有月光的地方,转头,看着还站在月光下的秦雪清。“他确实,只是个朝堂上的皇帝,有心,却无力。”
秦雪清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得出,他的话语中,有些微弱的,极其微弱的,自责。
“我也曾经被蒙蔽了,直至后来看了秦先生的信,才清醒。”
“就是那封告诉你矫诏之事的信?”秦雪清迫不及待地逼近他,语气有些惶惶。她想起,那天最后在漱芳斋里,闵氏拿出来的却最终被撕碎的信。
“什么?你说什么矫诏的信?”他趋身走近了秦雪清,眼里有藏不住的疑虑。
秦雪清有一瞬间的发呆,他不知道?
“秦先生只是劝我,不要与闵海狼狈为奸,并没有提到什么矫诏之事?你说的矫诏,是指……”他的突然停顿和幡然醒悟的表情,让秦雪清,心头一阵冰凉。
原来,他真的,不知道。
“你说的矫诏,是从前的事,是吗?”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
秦雪清无法言语。说是不说,真的无关紧要。那沉默的气氛,有些难捱。
他握紧了双拳,狠狠地往树干上一锤,落叶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不管是朱正熙,还是闵海,都无法得到我想要的。”他的话语,用了极强的语气,这安静的环境,安静的氛围,存在着浓浓的压抑感。
“喀尔喀人私下跟闵海有来往,能如此顺利地就逼近京城,全靠闵海的成全。那些失踪的将领,其实,是为闵海所收买,现在朝中,包括李仲元,王晟辉之流,都成了闵海的内阁大臣。如果我也去,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他也会封个爵位给我。”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来来去去,我只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我也是姓朱的,闵海是绝对不会再信任我了。”
月儿转了个弯,月光下的人影,拉得更长。
“秦先生的忧虑全应验了。强权之下,必定有挡不住的反对势力。贪污腐败,确实很容易,侵蚀人心。闵海用大把大把的银子,就掩盖了所有人的良知。秦先生一心为国,却死得冤枉。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他,却没有人去在意,那真正可以致命的伤害。”
“对那些大臣来说,他们可以倒戈,但是,我们,不能。”
他的语气无比地坚定。秦雪清低下头,他就站在她面前,他的影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我们都需要时间。”
秦雪清依然低着头,月光穿透了她的心。她的胸前,有一股冰凉的感觉。
朱正熙给的九龙佩一直在她胸前挂着。这块温润的玉,放在心房里,慢慢地,会变暖。
有了朕的九龙佩,朕的孩儿,命会是最好的。
暖和冰凉的感觉交织着,却,无比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