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几天,皇帝连内殿都没有踏进。他昼夜的不眠,让秦雪清跟着,反复地失眠。她不能到外殿去,怕真的会影响了他的情绪,但那些传来的消息,却无法让人真正放下心来。
民众的奋起,只是让喀尔喀人多了杀戮。也多了些,无故牺牲的生命。
一场夜袭,让冀军彻底的败下。祖元寿失踪,李卫高殉国,冀军溃散,喀尔喀人如入无人之境,拔营起兵,向京畿,前进。
剩下最后的决战了。喀尔喀人派了使者,要求谈判。
李仲元送来了使者递上的和谈疏。之后,半响,没有动静。
秦雪清悄悄地掀开帘子,看到外殿,阴阴暗暗,没有响声。她迈起步子,出了内殿。
皇帝一个人在阴暗中独坐,用手撑着头,紧闭着双眼。绣花软底布鞋,踩不出声音。她走到皇帝的身边坐下,拉起他的手。那双手,冰凉冰凉。他的烧是退了,可是,病没有彻底的痊愈。他依然是精神焕发地面对他的臣子们。这几天他的话语,总带着沙哑的音调,想必,那些大臣们都是看得出来的。可是,无言以对。
他依然是闭着眼,但身子明显地,靠向秦雪清。她伸手抱住了他,将他的头,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一会儿,打呼声响起。
秦雪清靠在软垫上,负荷着他的身体。他的呼吸在她的颈上,还是痒痒的。这种感觉反反复复地出现,却从来没有让她,这样的揪心。
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以最轻柔的触摸,放肆地,想要抚平他的邹眉。他连在梦中,也这样的紧张吗?轻轻地用唇在他的眉心点了点。
不要皱眉了,可好?这样的结果,谁都没想到,也不敢想。
和谈疏就在案几上,长长的几十页。秦雪清侧身执起,缓慢地,看着那列明的条款。
喀尔喀人要的,只是物资,霸权,臣服。他们用强悍的兵力,让中原从此听命于他们,那源源不断的物产,成了他们手中可以肆无忌惮抢夺的资源,满足他们的需要。
这就足够了。
他还是当他的皇帝,只是从此,要受人制约。
这比一刀将他杀死,更难堪。
秦雪清摸摸他的头,还好,没有再烫起来。
她放下和谈疏,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恍惚。
好象有一道锐利的光,在眼前闪动。
她发现了那道光。
什么时候殿门开启,皇太后,就在殿外?那道冷冷的光芒,让她寒碜。但她并不慌。她安静地看着殿外的人,与她对视。
空气在凝固,那默默酝酿起来的愤怒,正在集聚。
闵氏转身,缓步走开,她没有进殿来。跟在后面的静希,再次似乎是顺手地,关上了殿门。秦雪清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恍然间,那不祥的预感再次浮现。
和谈疏在她手上放下。她是看过了这不该看的,她是干政了,又怎样?她默默地看着熟睡中的皇帝,莞尔。
时光慢慢地流逝。他在睡梦中,紧紧地抓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