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什么情况?”
“娘娘,皇上只是劳累过度,以至神志有些迷乱,引发热度。待臣开了药喝下,自会转好。”江淮的语气,始终是轻轻的。
“江大人,这药……”
“这药微臣自会亲自调配。”
“好,江大人,今天,你是来为本宫诊治的,江大人可曾记住了?”
江淮颇有深意地看了秦雪清一眼。
“微臣明白。”
秦雪清对江淮轻轻一笑,算是回应了。看着江淮走出了内殿,她转头,抚抚皇帝的头,烫热依然。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他的脸通红通红的。他这时候的安静,完全看不出这个男人,有几许的威严。
天子,君天下。他秉承天下大任,君权神授。神,谁是神?这个在这里发着烧的男人,就是神授的天子。他的生命,变得跟这个国家一样重要。他倒下了,可能会演变成,一个国家的颠覆。他周围簇拥的人,在他的授意下,支撑着这片天地。他认为自己不能倒,就如同,这个皇位不能在他手里被人抢走。继而,改朝换代。
他只是个普通人啊。他会生病,会生气,会撒娇,会闹别扭,会无理取闹,会嫉妒,会……他不是神,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偏偏普通人都有的,他都没有。
她俯下头,用鼻尖,轻轻地摩挲他的脸颊,就如同他从前对待她的那样。
痒痒的感觉。
什么时候,她开始想为他,考虑这么多事了?
墙上她的画像还在,只是又添了一幅。
雪中清。
画中的女子,轻抚梅花,含笑春风。盈盈一握的芊芊柔夷,执花素手相看,眼波流转,浅浅的笑意漾在唇边。
犹自多情,雪尽如芳清似烟。
秦雪清漾起了笑意,握紧了身边昏睡着的那个男人,温暖的手。
如果注定了要负心,她只能放弃,那不该得到的了。心,在疼。撕裂般的难受。
帘外那轻微的声音,像是在试探。
“怎么了?”秦雪清掀帘一看,张德海正在探头探脑。
“娘娘,又有军报传来。五百里加急。”张德海的话才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秦雪清有些惊讶,他醒着?
“给朕看看。”他已经走到了帘边,一手接过奏折,一步跨出了内殿,朝外走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随伺的侍衣官,已经随着他的步伐,为他更上了衣。
走出了内殿,他的精神,似乎就好了许多。他的手还是烫的,脸还是红的,但是,不能等,真的不能等。
秦雪清走回了内殿,静静地坐着。那外头传来的声音,异常清晰。
喀尔喀人在真定屠城,激起了民众的反抗。一时间,群情激涌。这喀尔喀人一路杀来,也屠了不少的平民。这样的行径,必然难得民心。
战事一下又急转,在真定城停滞了下来。冀军一时士气激昂,连胜几战,破了几个敌阵,杀敌无数,倒也真的就阻下了这凶悍的喀尔喀骑兵,令前方,有了转机。
皇帝回到内殿的时候,脸上有了笑容。他的脸色依然是疲惫的,但脚步轻快了些。
他迎向了她,拥抱的一瞬间,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烫热,但是,想必他的心情也是激动的,所以,他会亢奋,会热情高涨。
“朕是民心所向的,所以,朕不会输。”
“嗯。”
那烫热的感觉让秦雪清分外的难受,但看到他那亢奋的心情,真真又是让人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