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兰惠郡主随陵王抵达京城,暂住京城陵王府。皇太后的侄儿,海王爷的大儿子,也就是兰惠的大哥琅郡王闵向谦随同,在当日进宫参见太后和皇帝。
兰惠的年纪算起来,比秦雪清还要大三岁,端庄优雅的模样,也是个颠倒众生的美人。整个宴会,她一径的微笑,除了偶尔的回话,话说得极少。秦雪清不敢一直看着她,但偶尔的向她望去,总会看到她那羞赧的眼神,是向着朱正浩的方向的。
朱正浩在早前就被皇帝召回朝中,刺客之事,皇帝和太后没有再提,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来新人双方是不赞同相见的,但皇太后为了喜庆,也就没有顾忌,让两位新人,早早地在宴会中就见了面。朱正浩的面无表情,兰惠郡主的羞怯,看在众人眼里,倒成了新人之间的窘迫,都当是尴尬难为情而没有在意。
秦雪清无法释怀那听到的种种,这样的场面,表面看似和谐,实质却是重重的矛盾。皇太后那天的嘱咐,是要她了解皇帝的心思。皇帝却在她面前直言不讳,将所有的目的都一一告知。还有朱正浩,他想做的,也毫无顾忌地与她说白。
好像所有事,她秦雪清都应该知道,但是,却没办法找到出路。
看着兰惠那欣喜表于形上的神色,想必,她是对朱正浩很满意的。可是,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遭遇?朱正浩整个晚上都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任何的行为,让人看得出他潜在的想法,偶尔所表现出来的,也与他往日的行为没有不同,觥筹交错,没有半分怠慢,对答,没有半分迟疑。
这样的场面,秦雪清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凡在宫中举行的宴会,没有人会少了台面上的礼数,但私下却隐藏了多少心机,让人防不胜防。
酒席散去,琅郡王和兰惠郡主都被留在宫中,说是要到慈宁宫闲话家常。皇太后走后,皇帝也传旨让众人散去。皇帝才刚走开,众人就开始起哄。说的,也是取笑朱正浩的话。
朱正浩的神情一直漠然,在站起身的瞬间,身子有些摇晃,他旁边的副将莫卫天扶住了他。
秦雪清见过这个副将,在朱正浩在她到相府省亲时,将她带到烽火原上那天早上,就是这个副将将皇帝出宫的消息带来。
莫卫天扶着朱正浩,试图提醒他,但是旁边的人,已经笑得更大声。众人的言语,开始有些刻薄。
“看来王爷还未洞房花烛,只是小小地一场会面,就让郡主整得神魂颠倒了。”
“可不是,想必王爷已经迫不及待了。怎么说,我们的兰惠郡主,那可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如今觅得如意郎君,那可是天赐良缘,郎才女貌啊。”
“听说这兰惠郡主可是眼光极高的,之前的媒婆踏破门槛,可都没有可以称了她的心的,这样三挑四捡,等到这样的年纪,原来,她等的是我们的豫王爷,如今还有皇上和太后的赐婚,可是荣耀之至了。”
“我们的王爷也不是等到如今,才终于抱得美人归?这就叫做佳偶天成。注定的,你我就别羡慕了。”
那说话的,正是何朔的大儿子何胧和工部尚书王晟辉的小儿子王予年。
朱正浩没有回应,任着莫卫天扶着,往殿外走去。罗四海和赵德全已经在下面指挥着小太监将众人送走。
秦雪清一直都没走,刚才的对话,一一入耳。旁边的翠菊和小喜子,已经面有难色。
“娘娘,这些人都是酒后胡言,娘娘莫要当真了。”翠菊走近秦雪清,附在耳边,小声说道。
秦雪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向殿门口。那两个人也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