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庵的事,是个忌讳。
元太妃的死,似乎没带来什么风波。秦雪清因为小产,留在了坤宁宫中修养。皇帝每天都来,但是总感觉,浓浓的疲惫。又似乎,愁上心头。
晚上,秦雪清备好酒菜,等待皇帝的到来。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了半月有余。每天皇帝来了,就是安安静静地用膳,没怎么说话。
这样的情景,让秦雪清在心里,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她就感到分明的恐惧。明知前方有个大坑,她会不自禁地想往里跳,然后,粉身碎骨。
箫声响起。
秋思曲。
秦雪清断了的思绪,转到了音符飘来的地方。
他竟然会在此刻吹起这样的曲子。在这样忌讳的时刻。
音符飘荡,撞击着秦雪清的心。每一声,都重重地压着心房。
摩挲着手上的箫,这玉,圆润,光滑,细腻,握于手心,慢慢地,会暖。
现在,还有谁可以去温暖他的心?
“娘娘,皇上来了,快到宫门口了。”
“好。”
皇帝的步伐极其缓慢,似乎一路走着,一路都在沉思。秦雪清轻轻的呼唤,也没有唤回他的心神。
皇帝径直走到偏殿的的圆桌旁,撩袍转身坐下。秦雪清跟在他身后,示意翠菊可以上菜,等翠菊走开后,她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上酒。
“皇上?”
皇帝终于抬起头。
“清儿,那天……你可知那元太妃都说了什么?”
秦雪清伸手拿起酒杯,举至皇帝的面前。皇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皇上,那天母后和元太妃是独自在殿中密谈,臣妾并不在场。”
“嗯。……那后来……”皇帝停了下来,眼睛看着玉杯,“算了。”
秦雪清再次将斟满酒的杯子递与皇帝,这次,皇帝没有接。
“母后要朕,废了豫王。”
双手一颤,酒撒了出来。酒滴在皇帝的锦袍上晕开,鲜明的一片。
匆忙放下玉杯,抽出手绢,擦拭起来。
“算了。别管它。”
放缓了手劲,擦拭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清儿,你说朕该怎么办?”
抬起头,对上皇帝的眼睛。那双眼,充满了……迷惑。
那秋思曲,依然在飘荡。
秦雪清放下手绢,站起身,走到檀木柜边拿起玉箫。
“皇上,您……又为什么犹豫?”
身后传来了呼吸声。一双手,由颈后绕过肩膀,皇帝将头靠在了那交叉着的手上,两个头紧挨着。
“大哥又在吹箫了。”
“嗯。”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皇帝伸出一手,拿过秦雪清手上的箫,转动着端详。
“朕犹豫,是因为母后对朕说的话,让朕不得不去考虑那其中,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
秦雪清转过头,诧异地看着皇帝。
“皇上何出此言?”
皇帝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的落寞。
“朕并不觉得,在元太妃这件事上,母后可以绝对明智。”
皇帝把玩着玉箫,拿起挂坠的青玉。那玉佩上,就刻着一个“清”字。突然,皇帝用力一扯,将那玉佩扯下。
“这个给朕,好吗?”
秦雪清勾起嘴角笑笑,看着皇帝将玉佩揣入怀中。
“皇上,如果您真要让豫王留下,并不是没有办法。”
“如何?”
“皇上可还记得,过年前的家宴,海王爷可是带了兰惠郡主来,还刻意向皇上提了郡主的婚事,望着皇上做主?”
这海王爷,正是皇太后的哥哥。
秦雪清拿过玉箫,伸手将皇帝身上的如意佩扯下,对着皇帝笑笑,将如意佩系上玉箫的佩环。
“皇上,这样如何?”
皇帝撇撇嘴,两手一环将秦雪清拥入怀中。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秦雪清的两手,环上了皇帝的肩膀。
“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您如愿以偿。”
皇帝朗声笑开,将秦雪清抱起,往暖阁里走去。
秦雪清的手上握着玉箫,那如意佩随着身体的晃动,一摇一摆。在月光下,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