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朝长皇子出世,宫里四处,都洋溢着喜气。皇太后和皇帝自是无比欢喜,交泰殿里三天流水宴,京城到处张灯结彩,净台寺三天派米派粥,接济贫民。
宫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秦雪清不但要照顾在月中的皇子,也要主持大小事宜,忙得昏天黑地。柳妃产后自称虚弱,只待在储秀宫里休养,倒没见得有什么动静。后宫的妃嫔,更是忙着道贺送礼,静默了几个月的储秀宫,顿时,大不相同。
后宫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地融洽。
柳妃生了长皇子,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见风使舵,向来如此。
但是,凡事,却总有例外。
那景仁宫的何妃,不知是性子使然,抑或平生就喜欢明哲保身,总是安静的,从容的,从来不掺和别人的话题,也是甚少,与人交往。那嘉福宫的田妃,却仿佛总在,置身事外。安淑容也没说什么话,但是,却总让秦雪清觉得,她似乎总有话要说。
这些妃嫔们,必定都是各有各的心事,能够摆明了态度的,倒还好说,这态度不明的,反而,难以捉摸。
按照皇室宗族族谱,到了皇子这一代,要以“延”字为名,皇帝为皇长子勾了“华”字,取名朱延华,字知礼。柳妃为着这“华”字,很是欢喜,光彩荣耀嘛。但在秦雪清看来,这皇帝倒真是有些心思。
知礼,难道皇帝,也看到了些什么?
秋月成了贵人,也就成了这宫里的女人之一,虽说身份从丫环变成了主子,但状况,却不见得变好。每次来坤宁宫请安,她的神色,都似乎有些哀怨。
秦雪清很明白,恐怕,她见皇帝的机会,只会少之又少。如今,也许才能深刻体会,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每次站在波平湖边,想起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就让秦雪清,痛苦莫名。
看似平静的湖面,总有些危机,在潜伏的。
皇长子满月宴,定在了万方安和殿。这是个当宫里有重大喜庆,才会拿来使用的地方。
皇太后懿旨一下,宫里的人都在窃窃议论。柳妃自是,有些得意。
母以子贵,这是后宫向来的规矩。皇太后重视的是皇长子,并不关她柳妃何事。换了别人,结果还是一样。她柳妃,只能算是,赶上了。如果不去珍惜,那才是,最最可怜的。
直到满月宴举行的那天,柳妃才第一次正式地到坤宁宫来请安。那傲慢的姿态,一如既往。
这些,秦雪清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她柳妃倒是胆大,竟然公然地,就挑战起皇后的威严来。
在万方安和殿里,皇太后和皇帝并排端坐于首座。秦雪清坐于右首,柳妃坐于左首。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她柳妃即使没有身份可以坐得如此之前,但是,她今天也算是主角,理应有些不同。
但是,耀眼的,还是她的衣裳。
那不适合身份的红色。还有,飞翔的凤凰。
这柳妃,是疏忽,还是故意?想必,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故意这么做。也许,真是因为那纷纷的流言,让她,得意得忘形了。
“柳妃为皇上产下皇子,这是事关皇裔延传的大事,皇长子出世,更是我朱氏皇族繁荣昌盛的开始。柳妃,这次,你辛苦了。”
皇太后出言,举起手中的杯,向左首移去。
“太后言重,臣妾浅薄,不敢居功。”娇柔的声音,楚楚动人。
太后将酒一饮而尽,既而放下手中的杯,转头向皇帝望去。
“皇帝,这柳妃生了皇子,本应晋位的。皇帝可曾下旨?”
朱正熙一愣。
“儿臣正想询母后之意下诏。”
皇太后转头望向秦雪清。
“皇后,之前哀家听说你已经发旨内务府,让柳妃受二品正妃礼,可有此事?”
秦雪清微微一点头。
“回母后,确有此事。”
皇太后迟疑了一会儿,转头,脸色变得严肃。
“赵德全在哪?”
从屏风后闪出一人。
“奴才在。”
皇太后眼神一凛。
“赵德全,你可曾听清楚皇后的懿旨了?”
“回太后,是奴才接的旨。”
皇太后静默了片刻,突然,提高声调。
“来人,将赵德全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这玩忽职守的奴才,理应重罚。”
在场的人都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