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思楼里,罕见的清净。
“洪公子,公子最近,也来得密了,上好的龙井,这可是刚出的,尝尝。”掌柜的端清茶甜点,乐呵呵地说。
“多谢,这龙井,虽苦但香,鲜活滋味,足以让人流连忘返。”朱正熙品了一口香茗。抬头看了这精致的瓷杯。
“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朱正熙悠悠地颂道。一旁的掌柜的眼神一亮。
“公子,这瓷器,可是我集思楼的专属,全是瓷城出产的贡品级工艺造的,玲珑剔透,莹润如玉,薄如纸,白如玉,声如罄,明如镜……”
“掌柜的,你说是贡品级的,这已经犯了忌讳了,如何,还振振有词?”一旁的冯征打断了掌柜的话,言语中有些呵责。
“慢,掌柜的没有说错,这贡品级的工艺,并不属皇家所有。”朱正熙打住了冯征的话,只是微笑着,轻声说道。
“公子好眼力,好见识。”掌柜的开始有点唯唯诺诺。
“只是,掌柜的如何,能得此上品?”朱正熙不再微笑,语气变得有些淡淡。
“公子有所不知,这也是托了相熟之名,才能够得到这些瓷器的。”
“哦?是那位相熟,可否告知?”
“嗯……就是那天公子见过的那位……”
朱正熙一愣。
“你是说,伍子言?”
“正是。伍公子商家出身,购得这些瓷器,转赠与我们老东家,老东家才拿来,做了这集思楼的专属,也算是为这食楼打响名声。您刚才吟的这诗句,就是伍公子所题,还是伍公子的手迹,我们老东家,说写的行云流水,足与这瓷器匹配,十分的喜欢。老东家交代了,除了熟客,还用不得这些瓷器伺候。这些上品,也只有公子这样的,才用得到。”
朱正熙沉默,只是默默地看着这瓷杯。
这诗句,这墨迹,有如此修为,难得。
那日的事,令人记忆深刻。
“掌柜的,那伍公子,可真没再来?”
“公子,小的不敢欺瞒,自从那天两位在此辩得激烈之后,那伍公子就没有再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朱正熙有些期望地抬起了头。
“也没什么,小的之前知道这伍公子一直寄居在净台寺,小的也是好奇,上次去净台寺的时候,打听了一下,说是……说是这伍公子已经回家了。”
回家?朱正熙心头突然觉得十分烦闷。
她消失了,又消失了。
旁晚时分,养心殿亮起了灯光。
静谧的空气让人觉得那气氛无比地紧张。棋盘上撕杀得激烈,旁边看的人也看的心惊。
张德海瞧瞧主子的全神贯注,又瞧瞧豫王爷的凝神闭气。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瞧着这两兄弟那副想要对方成为自己手下败将的不屈不挠的模样。
“大哥,一子定输赢。”朱正熙提手扬了扬。严肃的样子瞬间改变,笑容满面。
“想不到这棋只一年不下,就成了这般状况,真是惭愧。”
“想当年,我也多次都是输与大哥的,大哥可不能让小弟失望啊。”
“当然,在其他方面,臣定不让皇上失望。”
朱正浩,冀朝豫亲王,皇帝的大哥。作为先帝长子,却因其母地位低下而失去了继承大统的机会。其母阮氏,先皇在世时本是坤宁宫中一名宫女,长的也颇具姿色,偶得先帝临幸,封为元贵人。不想这阮氏竟长宠不衰,后来也被封为元妃。先帝病重之时,自请到净台寺后的慈云庵祁福,这一去,就去了二十年。朱正浩四岁开始就被当年的闵皇后现在的太后收为养子,虽和朱正熙不是同母所出,但两人感情却是很好。现在,已经是二品护国将军的朱正浩,功绩显著,更得皇帝和太后的器重,最重要的,是他的忠心不二和温顺纯良的品德,这样的性情,不会对皇帝造成威胁。
“朕从来对大哥都是充满信心的。”
朱正浩表情一严肃,从榻上下来,跪倒在地上。
朱正熙眉头皱起,双脚自榻上放下。
“大哥这是为何?”其实,朱正熙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了。
“这次鲜卑人被杀之事,请皇上息事宁人,不要伤了军队士气。”
朱正熙定定地看了大哥一眼,转头看向矮几上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