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子,你再跑一趟拢翠宫,将几位夫人一并请来。”她漫声吩咐。
小英子恭应一声去了,屋子里,一宫之主悠闲地坐在榻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茶盅,发出悦耳的叮声,气氛却明显紧张起来,两位夫人同时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齐夫人,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从实道来,本宫或可开一面。”情知齐夫人在没完成主子的搅局任务前,一定不会承认的,窦涟漪偏生猫戏老鼠一般地逗弄道。
齐夫人的吊梢眼转动得更活泛了,眼底有不安、有犹疑、有害怕,终是玉牙一咬:“妾身没做过的事如何招认?”
“不是最好,你急什么?”她轻声一句,神态安详,语气闲适,淡然得叫人摸不着头脑。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夫人站了起来,呐呐地开了口:“俪妃娘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妾身伤得也不重,承蒙娘娘叫人敷了药,不那么疼了,妾身不打扰您休息了……”
“坐下。”
她大喝一声,吓得女人双腿一软,再次跌坐在凳子上,张着一双惊惶的眼睛睃了她一眼后,赶紧低了头去。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窦涟漪疾言厉色道:“李夫人,你以为本宫这里是菜园子门吗,你想来告便告,如今想撤告便撤告?再敢说算了,本宫便治你个戏弄上位之罪。”
“妾身不敢了,求娘娘宽恕。”李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摇摇头,口气缓和了一些:“起来,好生坐在一边便是。”
就在李夫人谢过一声复欠身坐下的当口,另两位夫人被小英子带了进来,跪成一排行礼问安。
“起来吧。”
她虚抬了手,示意平身。
“看到几位夫人,本宫不禁想起从前在拢翠宫的日子,这一晃都有两个年头了。”回首往事,窦涟漪颇为感慨。
温夫人讨好地笑着:“妾身那时便跟旁人说过,俪妃娘娘决非寻常之人,总有一天飞上枝头,果不其然。”
“是啊是啊,妾身也是这么认为的。”容夫人赶紧附和道。
噗哧,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两位当时也没少踩过自己呢。
“看来本宫能有今日全赖了两位夫人高看了,多谢多谢。”窦涟漪笑语吟吟,一副话旧的样子。
容、温两位夫人尴尬地咳了两声,哪还敢居功:“娘娘折煞妾身了。”
“好了,旧已经叙完了,开始谈正事吧。”她神色蓦地一凝,身居高位的人,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几位夫人俱是心中一寒。
容夫人与温夫人进门的那一刻,看到李夫人坐在一边抹泪,齐夫人跪在俪妃脚下,心中已猜到了几分,闻言,不禁对望了一眼,谨慎地表态:“不知娘娘找妾身们来有何要事,妾身洗耳恭听。”
“那就好。”
她可没那么乐观,面前两位不是省油的灯,又在后宫这个争斗窝里沉浮了许久,早已习惯了拜高踩低、明争暗斗那一套,想要她们轻易就范决非易事。
“李夫人身上的伤是你们弄出来的吧。”明明是问句,窦涟漪却用了肯定的口气。
唬得两位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娘娘明鉴。”
“别跟本宫说是她自己弄伤了自己。”下一句,她直接堵死了她们最有可能拿来一用的托词。
果然,容、温二位对视一眼,不吭声了。
“关于李夫人受伤一案,本宫今天必须审个结果出来,所以,奉劝二位不要存侥幸心理,现在给你们半柱香的功夫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回答。”茶凉了,素云新换了一盏,窦涟漪接过来,好整以暇地啜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安静极了,间或传来几位夫人不安的抽气声。
李夫人坐立不安,事情好像闹大了,她害怕招来报复,可是事态的发展已不受她的控制。
容、温两位夫人正天人交战,如今的情势摆明了:李夫人的背后站着俪妃,齐夫人身后则是皇后,底下的人最怕夹在两位主子之间左右为难。
至于一直跪在地上的齐夫人,心中也嘀咕开了,平时最好说话的便是俪妃,今儿个不知怎么了,偏揪着自己不放,转念一想,自己有皇后撑腰,又一下子有了底气。
“时间到。”
窦涟漪将喝到一半的茶往桌子上轻轻一顿,虽是淡淡一声,却既是提醒也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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