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你们,俺们全岛的人也不会死于非命。今天是阿辉儿子的生日,他们还商量着要给他庆生辰……可现在……你们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羽踉跄走到甲板边缘,紧紧攥住蟠龙卷草的护栏,用愤怒强撑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不让我们看出他的悲伤。他的血沿着鲸鲨护栏上纹饰的蟠龙,一滴滴滑落到甲板,好像他淌血的心。那蟠龙浸在血里的狞笑,让我不禁想起怀涛,不禁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他竟能纵容饕餮吞噬整个岛上的难民来换取一个我存在的可能,表面洗心革面地仁慈施政,背地却对偏远得不为人知的龙华域子民残暴至此,怎么还敢厚颜坐在那个一域之君的龙椅上?
我被夜一般出现的黑影忽然笼罩,玄天“天瞬履”到我面前,清俊的容颜平静无波,目不斜视地拉起我说:“走。”
没看见现在是兄弟相认的历史性时刻嘛?打架的时候不给力,就知道急着带我走,出现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我白了他一眼,匆忙推开玄天:“一边儿去。”
朱夕走到羽身边:“你受伤了,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羽甩开朱夕搭上来的胖手:“滚!尤其是你这死犊子!海蜇头一样的丑八怪!干嘛老摆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叫人看着就搓火!爷可是直挺挺的直男!”
朱夕关心的目光瞬间凝结在一个尴尬的冰点,他被胖肉挤得看不清的小眼睛中,像是凝着说不出的千言万语,哀伤而又痛心地将朱羽看着:“羽……你是朱雀,你不能逃避自己的使命……”
“你这只丑海牛,别叫我名字!叫大王!我从记事起就被运煤火车扔在天寒地冻的牡丹江,捡我的那个赌鬼发现我的本事,把我报给官府,我差点儿被怀涛人给当成朱雀弄死……我是在乞丐堆里偷鸡摸狗长大的,不是朱雀,也不想当什么该死的朱雀……”羽近乎歇斯底里地对朱夕咆哮,像是竭力在划清他和他的关系,又像是徒劳地逃避着什么他所不愿面对的现实。
朱夕是多在乎自己美貌的一个人啊!他因为现在的样子,都不愿和我相认,可现在却被他的孪生弟弟痛骂他的外貌,这简直太虐心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奔到羽面前说:“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说话!你知不知道,他是你……”
我被朱夕狠狠拉了一下衣袖,他拽得是那样用力,那样笃定,仿佛如果说出他的秘密,就算是我,他也会不答应。他小小的眼睛里盈满泪泪水,依旧千言万语地将羽看着,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缓缓颤声说:“大王……这里不安全……您随我走吧……”
羽用朱夕曾经拥有的绝美双眸瞪视着朱夕,像是一个无理取闹却又意外得逞的孩子,激动到喘息的情绪忽然无处可泄,唯有徒劳无语地将朱夕瞪着。
忽然船舷边上冒出饕餮壮硕的人臂,羽背对着它,回身去看,已来不及避。
我尖叫一声:“当心!”朱夕已飞快地翻身抱住羽,挡在羽和饕餮之间。饕餮尖利的巨爪挠中朱夕的背脊,将他勾入无边的深海。
他现在只是个毫无神术的普通人,被饕餮这么狠狠给了一下子,那还活的了?
我脑中“嗡”的一声,感觉整个身体像被抽干了血一样僵冷,奔到船舷向下望,叫到声嘶力竭:“朱夕!朱夕!朱夕……”却毫无声息,大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拍打着波涛。
羽瞪着我,无力地问:“朱夕?那个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