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朱夕能做到的心契逆流,仿佛倾尽朱雀全部生命的力量,唤醒了我,却已转瞬即逝。在毫无保留的短暂心契中,我看到他全部的感情,那是对我满满的爱恋,再难容下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天哪,他对我如此,怎么可能还会再爱别人?他和芝芝到底怎么回事?是逢场作戏?或者根本是一场误会吗?我后悔没有听他追来的解释,那悔意被他的爱恋包裹,如刺般深入骨血。
那些含混的念头在我朦胧的意识中一闪而过,我想要抱住他说些什么,朱夕已将自己弹离我的身畔,带着黑火远离我。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我对自己愚蠢的嘲笑,对朱夕撕心裂肺的呼唤,朱夕在黑火中挣扎着再次扑进穷奇袭向我的黑色烈焰,青龙飞入窗内与穷奇的搏斗……我疯狂汹涌起心契,却找不到朱夕那一端的回应。只听见朱夕在黑火中奄奄一息的最后一句雀语心音:“倾倾,别生气……”
失控的心契撞入石壁般坚硬的死亡,激荡回流进我的心,裹着绝望的悲伤,胸中一口沸腾的血喷涌喉间。我挣扎着不让自己再次失去意识,挣扎着想要扑向朱夕,身子却怎么也动弹不了。我想着只要能让朱夕活过来,就算用自己的“回元之血”浇遍他的全身也在所不惜,可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黑火将他燃烧殆尽,却连动一动自己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看到穷奇被青龙赶进黑夜,我的意识也被动地一片漆黑。
当我醒来,龙宇担心地询问我的状况,脸上似有泪痕,二货团在我的枕边焦急地盯着远方,我发现自己仍然在那个总统套房躺着,被子里的自己居然一丝不挂!
“朱夕!”我猛地坐起身,才发现头依旧昏沉沉的,房间里已站满了人,还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也许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定是!
有警察拿着各种叫不上名的仪器忙里忙外地勘察,白嘲风配合着他们的调查,面上阴郁得像要咬人。
半开的攒斗云纹窗边,躺着一具被白线框起来的尸体,
焦黑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熟悉的身形,还有恍惚可辨的亚麻色头发。我心中一紧,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龙宇。
龙宇看向窗外,艰难地说:“昨晚朱夕对我传来雀语心音,呼叫我来救驾。我急忙飞过来找你,却终于还是迟了一步……”
“迟了?”我麻木地重复。
他瞥了一眼刚刚出门的警察们,哽咽着低声说:“当我把穷奇赶出窗外,朱夕已……”
我再看看那团焦黑的尸体,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朱夕是神兽,是战无不胜的朱雀,他不可能就这样……”我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叫:“是不是他气我昨天吼他,叫你编故事来吓我?!”
龙宇低头,黯然不语,我穿上校服在空荡荡的总统套房里边找边叫:“朱夕……朱夕!你给我滚出来!你昨天那样,今天这样,你到底是要我怎样你才开心?!”
没有回音,只见到羊毛毯上残存的半片盘金绣云鹤。我攥着朱夕晶白绸衫的碎片颓然跪倒在柔软的羊毛毯上,轻抚自己的心,寻找与朱夕连接的心契。
心的一角,幽暗死寂,属于朱夕的心契毫无反应,如同掉进了深渊的石块,沉沉却无半点声息。和昨夜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的心再也感受不到半分朱夕存在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