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又是同一个恶梦!
还是顾来仪那张绝美而狠毒的脸,她狰狞大笑着,命人给自己灌下毒酒,她还要鞭尸,口中喊着凤未央,我顾来仪就是要你尸骨无存,永不超生!
恨,如滔天、如猛火的恨意不停地灼烧着胸口!睡梦中的凤未央只觉得呼吸不上来,便开始不停地啼哭,亦如前世那年魂魄夜夜盘旋在未央宫上哀声放哭!
“不,我不要喝毒酒!我死了,浩儿也活不成!不,我不要喝——”凤未央大喊大叫着……
“哐当”一声,有什么摔在地上开了花,也惊醒了恶梦中的凤未央。满身香汗的凤未央撑开厚重的眼皮,低头看见一位小宫女在低头收拾碎碗,而自己嘴边还残留极为甘苦的液体,用舌头一舔,便知道是治伤寒的药汁,并不是什么毒酒。
“你是谁,为何要给我送药?”凤未央想挪动起身,却发现身子很重,只好对那位有些畏怯的小宫女开声问。原来,凤未央还是一时无法习惯北方的气候,因水土不服而引发了高热。
小宫女放下手中的碎片,转过来对凤未央跪了下来重重磕头,“姑娘也许不记得小的了,可小的不敢忘了您,您当日恩情小的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恩情?
凤未央脑子陷入迟钝,再看这个头颅低垂的笑宫女,眉目间怯怯地,脸上还带着快消散的淤青,不由得恍然大悟起来。
当日踏上承香殿莲花纹台阶时,一个小宫女冲撞了过来,凤未央把人扶起间,不经意看到小宫女可见的皮肤下全是青紫一片,脸色更是留有鲜红的五指印。
凤未央生性仁厚,自然不会责怪她的冒失,可能是不堪责罚才冲撞过来,不然追赶来的管事姑姑也不会是怒气冲冲,在看见了凤未央才止住口中的谩骂,只是那位姑姑眼中的阴毒与狠厉,正死死锁在小宫女身上。
此人,便是前不久被宓妃拿来撒气的兰儿。
凤未央心思一动,把兰儿扶了起来之际还把手腕上的赤金镯子顺下来,偷偷戴到对方手上,还轻声耳语了一句:“拿去贿赂一下吧,能调离便调离。”
今日看来,自己是赌对了,对方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不然不会来此给自己送药。
凤未央赤足下地,把底下跪着的小宫女扶起来,柔声问到:“你叫什么?今日可是不当值?”宫中责罚十分严厉,凤未央不想小姑娘因自己耽误了职责。
凤未央总是能给人一种亲近感,如此温柔体贴下人的一个主子,没有哪个奴才不喜欢。
兰儿心头一暖,声音怯怯地道,“兰、兰儿,小的叫兰儿。今日,兰儿已过了当值时间。”如今这份远离承香殿的差事,还多亏于凤未央那只昂贵的镯子。
凤未央点了点头,然后环视屋子一圈,发现积满灰尘的屋子,如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中央还添加了一张别人不要的破烂桌子,桌子上有个陶罐,陶罐里头盛有几株蜀葵,萧索冷清的室内,一时亮了起来。不愧是在宓妃寝宫伺候的宫女,懂得布置。
这几天有人来送吃的,虽不能跟家里的山珍海味比,但能不饿死已是万幸,如今还能有个人来陪着说话,很不错了。
凤未央喝着兰儿端来的温开水,便听见这小丫头说:“姑娘,药打翻了,兰儿再去太医那里讨些药给您煎上。”兰儿是见凤未央脸色还很苍白,赶紧把脚下的碎屑速速打扫干净,想着再去一次尚药局。
“兰儿不必了。”凤未央唤住她,看兰儿如今的宫装,算是中下等的宫人装束,三番两次去太医院求药,估计也知道不受待见,自己病情自己清楚,不想再麻烦她了。何况凤未央刚刚出了一大把的汗,现在缓过来,身子已没那么沉重,病情已然好很多。
“如果可以,能否帮我弄一桶滚烫的热水来。”凤未央已好几日没洗浴,病中又一直捂汗,她简直快受不住了,头发都是成条成条凝在了一起,自己闻了都干干作呕。
果然,洗过一桶热乎乎的热水澡,换上兰儿干净的宫女装,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而且这套衣裳很合身,凤未央索性眼珠子一转,便把三千青丝绾成宫女髻,原地一转,活脱脱的一个明媚动人的小宫娥。
凤未央这里地处偏僻,也没人看守,若不是这几日生病,不然她早溜出去踩点了。只是凤未央不明白,她曾多次跟那个送吃食的人明确表示过,她生病了,需要贴身侍婢服侍,言下之意便是把宫外的辛月送进来。若真的是凤家在宫中买通的人,那为何迟迟不见辛月被送入宫中?
凤家就算不动用朝中的人脉关系,就是拿钱在外砸,也该能砸出一条让辛月入宫服侍自己的路。还是说,那位太监根本不是父亲的人?若不是,那又是谁不断给自己送吃的,生怕她饿死在里头……
宓妃那是不可能的,对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怎么会放在心上,何况凤未央那日扫了怀帝喜好美人的兴致,害她在怀帝面前丢了脸子,她都恨不得“啪啪啪”地连抽凤未央几个响亮的耳光!
算了,也不想了,总之对方恶意未显,自己多堤防便是。
凤未央便打开那扇陈旧的门,便偷溜了出去。反正宓妃让她生死自理,她出去给自己找吃的穿的总不为过吧?
前世,宋志轩在东都盛京登基为帝,也就把帝都定在盛京,待天下统一后,也不打算迁都回长安。所以,凤未央对这个大明宫还是怀着好奇之心,而且若不想死在这个深宫中,她就必须出去了解有利的情况,以及多打下一些人情关系,譬如像兰儿一样。
皇宫西内苑芳雨阁,屋檐正落着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一时消去不少暑气。
攸远侯宋少恭坐在凉席上,歪着身子品着梅子酒。好雨知时节,借着一肚子的酸诗悠悠望向窗外的雨水,整个人慵懒而惬意。
何振脱了靴子入内禀报:“侯爷,人来了。”
宋少恭习惯性挥了挥手,懒洋洋地道:“带进来。”
随后,进来一位拥有双桃花眼的男子,一身优雅的风度简直可以入画,而嘴边总是含着一丝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男子只是对攸远侯静静作了一辑,便也席地坐下。
宋少恭回过首,用微醉的一双眼看向来人,道:“仲卿来啦~来,陪我饮酒!”说着,就让美姬给对面的男子斟满一杯梅子酒。
仲卿,乃郭宇明的字。
郭宇明撩袖端起那杯酒,微微蹙眉:“为何要饮这类酒,不觉得酸牙吗?”一介白衣的他,一点儿也不畏惧对方头上的爵位。
窗外,夹杂水雾的风凉凉吹进来,一吹之下酒醒不少的宋少恭,腾身起坐,直朝外头的何振高兴喊道:“来人,给本侯爷换上醉八仙!”
这时候,该是大口大口的喝烈酒,而不是如同女儿家一样优柔寡断地喝梅子酒,再借着好雨知时节吟上一大堆没用的酸诗!干大事者,就要轰轰烈烈的性格,就如同手中的醉八仙一样带着十足的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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