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凤喻离猛然起身,脚步踉跄,带着醉意的身体在风中摇晃。
忧伤的空气中,裴叶凯焦急起身扶住凤喻离摇曳的身体,语带担忧,“喻离,我扶你进屋休息!”
“不用!”
凤喻离猛然推开裴叶凯,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满地草药芬芳濡湿的泥土地上。艳红的衣袍有如最高贵华美的牡丹,铺满药草之间。他发了疯似地大笑,张扬地叫嚣,“结了婚就嫌我碍手碍脚了吗!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们洞房花烛的!哈哈哈哈哈哈——你去吧——你不用管我——你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喻离……”
裴叶凯缓缓蹲下,面对近似癫狂叫嚣的凤喻离,内心痛苦无以复加。
喻离,你终究还是怨我的,对吗?
“裴叶凯,你幸福了!你满足了!可是我,我怎么办!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一直一直那么深那么深地喜欢着她……你为什么要横刀夺爱!你为什么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哽咽颤抖的呐喊在空旷的夜空回荡,直直撞入裴叶凯的心扉,令裴叶凯的心脏骤然紧缩,紧接着,血流如注。
喻离,对不起……
“倾颜……我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凤喻离的身体在悲凉的夜风中往后缓缓倒落,一挂清澈如同琉璃般晶莹的泪珠儿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滚落眼角,
“我已经一无所有,如果连你也要弃我而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坚持下去……”
“喻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爱上倾颜,我不该伤害你……
夜风悲凉,吹乱柳枝,飞花如蝶,盘旋在凤喻离和裴叶凯身旁。细碎的花瓣缓缓飘落,铺满了凤喻离那身艳红如血的衣袍。
“喻离,你可能够原谅我?”
幽幽的空气里,传来裴叶凯淡淡的问询。他的神情在苍青色的月光下显得那么的痛苦纠结,紧拧的双眉泄露了太多太多的悲伤和矛盾,一直令他无法释怀。
“你希望我原谅你……”
凤喻离微微直起身子,身上洒落的花瓣因为他的动作而掉落,裴叶凯连忙伸手扶住凤喻离。凤喻离靠在裴叶凯肩头,艳红如血的瑰丽中溶入了裴叶凯烈火般的艳红,彼此燃烧,愈燃愈烈。
“你知道,我不可能原谅你……哈哈哈哈哈哈——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你——哈哈哈哈哈哈——”
凤喻离陷入酒醉后的迷乱。他仰天长啸,宛如杜鹃啼血最后的哀鸣,让人心碎如刀,炙热的鲜血喷洒了一地。
裴叶凯胸口发闷,痛苦得不能够呼吸,“喻离,对不起……曾经我以为,我可以放手。再次相见我才明白,有些感情,不是说忘记就能够遗忘。她就像一个鲜明的烙印,早已深深烙印在我脑海最深处,无法遗忘,也不能够遗忘。我曾经承诺过,这一次,我不会再为任何事情离开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比守护她更加重要……”
裴叶凯慢慢地拥住了凤喻离,埋首他的颈项。他不想伤害凤喻离,却不得不伤害凤喻离。其实他的心,比任何人的都更加痛呵!
静静的夜风里,静静的愁丝痛苦千千万。玉倾颜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她仿佛感觉到了裴叶凯近似于背叛的痛苦,很沉重,也很痛。她缓步走到他们面前,药草在她的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叶凯,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什么最好的兄弟——什么生死与共的伙伴——你竟然抢走了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会原谅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一声声痛苦压抑的哽咽在裴叶凯的怀中近似叫嚣般沙哑地传来。
天,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那细细的雨丝更像秋霜,打落在艳红的裙衫上,烙下一个又一个濡湿的痕迹,很凉,很凉。
“是我对不起喻离……”
裴叶凯轻轻扶起凤喻离,脸上露出深切的伤痛。
“不……叶凯,你并没有错……”
“倾颜,你不必安慰我。看见喻离因为我而如此痛苦,我真的恨不能够杀了自己!喻离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兄弟,我不能作视任何人伤害他,即使那个人是我自己——也不行!”
心头一颤,忽然沉重得无法呼吸。
“叶凯,若说有错,那么错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你们不曾遇到我,你们仍然是最好的兄弟,死生与共的伙伴!你们不会彼此折磨,不会相互伤害!叶凯,对不起!或许我本来就不应该这么自私,要求你下嫁于我!”
“倾颜,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裴叶凯侧眸注视着靠在他肩头昏沉沉睡去的凤喻离,他酒醉后艳红如血的容颜让裴叶凯眼底蒙上一层异样的色彩,“明明知道对你的爱会伤害到喻离,却控制不住自己要向你表白。其实,最自私的那个人是我!最先背叛了喻离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对不起喻离!喻离处处为我着想,默默为我铺路!可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喻离,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欠你的,裴叶凯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喉咙忽然苦涩难奈,她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