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月,风森寒。
庆功宴还在继续,而她,却借口醉了先行离开。因为,她心里还记挂着一个人,一个曾经给予她无限帮助,却在她终于获得成功的这一刻,不能够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一棵墨梅树下,玉倾颜临风而立,紫衫翩跹,眸光黯沉,在迷离苍白的月色下,笔直有如一尊雕像。
月……
夜风幽幽,带来夜的寒气,点点滴滴,沁人肌肤。
白皙纤长的手指抚上墨梅树枝丫一片嫩绿的新叶,指尖修长勾勒着新嫩的叶脉,动作轻柔细腻,如同在抚摸心爱的宝贝。
指尖沿着叶脉滑落叶柄,抚上一条缠绕着的黄丝带。鲜嫩的鹅黄色,倒映着月的清辉,星星点点闪耀,娇艳欲滴。
细看墨梅树,原来树上绑着数十条黄丝带,长短不一,高矮不平,新旧不一。浅嫩的黄倒映着月的华辉,淡淡的,清清的,朦胧如梦。翩翩丝带随风舞动,曼妙的风姿在月色的笼罩下洒落一路梦的足迹。
花期已过,墨梅树上长出了嫩绿的新叶。信手摘下一片新嫩放在掌心搓揉,万般温柔的爱怜中,眸光却黯淡如墨,深遂无星,幽幽地,仿佛飘了很远很远。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去年欢笑已成尘,今日梦魂生泪泚。”
轻轻的喃呢,轻如夜风,轻轻扣动她心底的那根寂寞的弦。
月,你可知道,失去你,我的心有多么的痛呵……
月,看见这些黄丝带了吗?这是我为你而系,这是我为你而绑,这些黄丝带代表着我对你无限的思念。
月,你听见了吗?
我心底的声音在对你诉说着相思,诉说着我对你无限的爱恋……
月……
身后,忽然飘来一股冷风,寒气逼人,直透骨髓。玉倾颜惊然回首,苍青色的寂寞月光下,一袭黑色夜行衣脸戴暗黑流金面罩的夜未央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若非细观,他那阴沉幽静得几乎融入黑暗中的清冷气息几乎让她无从察觉。
“夜未央!”
瞪大眼睛,先是吃惊,继而仇恨的怒火燃烧胸膛。双目赤红,杀气乍现,怒瞪夜未央,玉倾颜愤怒地斥喝,“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倾颜……”
最近江湖闹得风风雨雨,尽是他杀人谋命的血腥案件。他如何能不知晓,是她一直在用这种手段逼他现身。
一直不现身,并非因为他害怕面对,而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她解释清楚……
那件事情……
“倾颜,你可相信我……”
他试探地问。
“相信你?!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玉倾颜甩脸冷嘲,不屑道,“夜未央,少在老娘面前演戏!老娘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为何三番五次谋害于我!说!你究竟想怎么样!是不是只有老娘死了,你才安心!”
夜未央试图解释,“倾颜,我从未想过伤害你,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干的……”
“谁信!”
瞪眼,握着黄丝带的手一紧,黄丝带被夜风一吹,挣扎着从她掌心飞走。顺着风儿,打着旋儿,晃悠悠飘落夜未央面前。
夜未央伸手,抓住,凝看,胸膛苦涩酸楚,千言万语如梗在喉,终究化为一句叹息,“倾颜,我夜未央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行事光明磊落。如果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我绝不否认!”
而事实是……
这件事情,我事先并不知情啊……
玉倾颜瞪眼,叉腰反问:“夜未央,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命令暗邪宫的杀手!”
“我……”
夜未央语歇。
这件事情,他事先确实不知情。事后知道,想阻止,已经晚了。思前想后,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冒用了他的名号对宫里的人下了死令,要他们刺杀玉倾颜。
该死的最好不要让他查出来,否则,他定要将此人大卸八块,刨心挖肺,挫骨扬灰,让他生不如死!
敢冒充他的名号,这个人死定了!
“说呀!你说呀!说不出来,那就是你干的!”
怒火席卷心胸,她气得浑身颤抖。只要一想到月至今还躺在那千年寒潭之中,生死未卜,她就恨不能将夜未央刺死在她面前!
“夜未央,你去死吧!”
她是这样想的,她也这样做了。
紫衣飘过,金光乍现,精致的金凤钗划破风声凛凛散发着致命的寒光,直直刺向夜未央的心脏。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闪躲,却在看见对方眸底毫不掩饰的刻骨憎恨后突然僵住脚步。那熟悉的曼陀罗花香扑鼻而至,麻痹了他的神经。
她恨他……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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