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突入

   尼尔没有察觉到绮暄的变化，想要脱下她的鞋子时，被紧张万分的绮暄一脚揣在了脸上，听她害臊地大声嚷嚷了几下。尼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四脚朝天地倒在了地板上，自己不过是想要为她擦药罢了，怎么会被踹？

    绮暄的呼吸很乱，很急促，靠在石梯上不得动弹。她越发感到自己变得非常奇怪，因为绑马尾的皮筋断了一半，所以将修长的黑发散下。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情，赶紧道歉：

    “尼尔？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对不起。”

    “没事，我帮你擦药吧，别再乱动了。”

    “不不，我自己来好了！”

    绮暄赶紧夺过药粉，想要脱下袜子时，却发出一声疼痛的呻吟。她的腰和手臂都受了伤，而且腿部难以弯曲又穿着紧身的长裤，导致脱袜子的时候有些困难。尼尔仔细地盯着她粉色带花边的短袜，发现这个女孩不见得如表面那么冷酷。

    他无奈地又夺回了药粉，将绮暄按在倒在石梯上，示意让自己来帮忙。这时绮暄才勉强同意，毕竟不能浪费时间。

    尼尔脱下了她的袜子，温柔地抓着绮暄的脚仔细观察扭伤的部位，确认后，便轻柔地将药粉涂抹在她的扭伤处，并且来回摩擦。绮暄感到一阵阵麻酥酥的感觉，两眼泪汪汪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热汗沿着脸的轮廓滑落，尴尬又非常不好意思。

    药效很快，两分钟后，绮暄便可以自由活动脚踝了。她红着腮帮子赶紧穿上袜子和鞋子，心里担心着出过汗的脚会不会发出异味，又不敢当面询问尼尔，反复想着搞得自己更加尴尬了。

    就这样，她低着脑袋，跟在尼尔的身后来到了第三层。一直打打杀杀的她，从未有体会过这样的心情，意识到自己在见到尼尔浑身的霸气之后，慢慢地迷上了他。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有重大任务，不知道尼尔已经停下了脚步，撞到了他的后背，听尼尔紧张地说：

    “等一下，这个数量非常危险。”

    绮暄猛地抬起头，扫视了一遍四周，发现左右两堵墙上各安装着二十个激光器。这一层的面积不大，仅有三十米左右的长度。

    看来选手必须穿过这激光，才能冲上第四层。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总数为四十个的激光器，全部使用了最先进的技术，一旦人踏入一定范围中，它们便会进行狂射。

    尼尔停在了一条直线的后方，估计一旦进入到直线内，激光便会一齐射穿他。他撕开了衣角，把布谨慎地丢入线内，发现激光并没有反应。当他的脚踩入直线内后，四十道激光竟然猛地射来，整齐无误地射在了同一点，幸亏尼尔及时缩回了脚。

    绮暄摆好了出刀的架势，迅猛地挥落一刀，劈碎了一整排的机器，却惶恐地发现下一秒从墙内又伸出了一排新的激光器。尼尔不断地思考着如何突破这三十米的距离，听到绮暄惊喜地向他呼喊：

    “快来看，尼尔，这里有说明。”

    绮暄发现了墙上的一张贴纸，上面详细地写着通关的方法：两排激光器只会射人，并且会在被破坏后立刻复原。想要通关，必须依靠人海战。每当选手距离激光器半米以内时，那一个机器便会停止。

    也就是说，只要四十个人成功接近每一个机器，让剩下的人进入第四层，那么第三层的机关便会停止作用。这样才算突破了这一关。但这实际上非常难操作，需要四十人同时堵住机关，才能保证不出现伤亡。所以，要想通关，必须得牺牲大量的人才能达到目的。

    尼尔反反复复阅读着墙上的指示，之后又要求绮暄先离开巨塔，承诺自己也会马上离开。虽然绮暄很不放心，但是在尼尔的坚持下只好离开，按下了进门时装配在手腕上的按钮。现在，尼尔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立刻退到几米外的位置，从背后席卷出一阵狂风，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了腿部，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石梯口。

    此时的他非常紧张，几乎能够肯定自己无法完成这项任务，却还坚持要尝试一下。尼尔猛地吸了口气，憋红了脸又吐出，做了几个深呼吸，眼神终于安定下来。

    强烈的冲击力在他的脚后跟炸开，整个人如一发子弹朝目标地点射去。但是激光器的速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尼尔以半秒不到的时间奔驰到了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而此间激光竟然向他发射了三次。他不断躲避着密集的红光，手臂与左腰被射穿，血液溅洒了一地。

    尼尔察觉到不能再继续前进，立刻按下了脱离的按钮，转眼回到了巨塔的门外。刚才半秒内所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可思议。现在的他恍然立在了门口，眼前是一片草原，脑子开始剧烈地膨胀，全身细胞疯狂地震颤起来。

    绮暄惊慌地抱住了往地面倒落的尼尔，望着他的伤口紧张地大喊。尼尔却完全不能听到她的声音，昏了过去。他失血过多，两条胳膊被轰出六十多个洞口，左侧的腰就像被野兽咬去了一块肉，腿部也有明显的伤口，汹涌地流着血。

    绮暄为尼尔做了包扎，涂抹了止血的膏药，预防他伤口再一次破裂，而没有移动他。绮暄将他拖到了一棵小树下，陪在他的身边细细照料，没想到这个笨蛋竟然会去尝试一个人突破第三层。要不是他有风的力量和沙龙的力量保护，早被射成马蜂窝了。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尼尔醒了过来。他有着惊人的恢复力，伤口竟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清醒之后，尼尔显得非常兴奋，虽然绮暄建议他修养一阵，但他拒绝了，径直朝市中心走去。他想要立刻组成一支庞大的队伍，然后于明日攻入巨塔。

    尽管尼尔不知道四五两层的破解方法，但是依靠两个人也只能到这一步。

    他们回到集中地之后，时间已到黄昏，而人们依旧热情地出来迎接他们。第一斗场的所有选手们把尼尔当成了救星，得知了三层的破解方法后都异想天开地以为终于可以占领巨塔了。依露察觉到尼尔受了伤，赶紧从绮暄身边夺回了他，想要将他带入旅店。

    但尼尔推开了依露，走到了所有选手们的中央，强硬地露出亢奋的笑容，自信地举起手臂向他么呼喊：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剩余两层的攻略方法，但事不宜迟，趁塔内的防御松懈之时，必须占领它！在这一次战斗中会牺牲很多人，如果你们还有热情向往自由的话，就跟随我的脚步，夺下那座巨塔！”

    选手们对尼尔充满了信心，但也害怕死亡，尽管都支持他，但有勇气参加第二日战斗的人只有104个。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人们不断与自己的负面情绪战斗，与现实战斗，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选择。只要进行了选择，就必须朝着这个方向勇敢前进。

    被死神摧毁的城市，早在尼尔与绮暄回归之前就已经自动修复了。依露等人留在旅馆中静静地等待消息，借助药物很快减轻了伤势。时间过得很快，浩浩荡荡的一天即将结束，而尼尔依旧难以入眠。

    房间内没有光亮，静悄悄的，只有虚假的月光缓缓地从窗户的缝隙中流入房间，凄美的光线洒在写字台上。他回想着一路走过的事情，几个月的经历让他成长了许多。他体会到了领导一群相信自己的伙伴需要巨大的勇气，也必须承受巨大的压力。

    他辗转了身体，将脸移动到了床的另一侧，惊吓地发现依露竟然睡在自己的背后，还开心地露着笑脸。尼尔完全没有察觉，险些吓得掉落到地板，及时被依露抱住了身体。

    这个女孩有些害怕，也有些欢喜。今夜的她非常大胆，紧紧抱着尼尔的身体，害怕会失去他。她将脑袋可爱地缩在尼尔的怀中，没有说话，闻着尼尔身体的味道，感受着一种带血带苦的味道，但这又是甘甜的。

    尼尔安慰地笑了笑，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他知道不论自己走到何处，都不能够忘记这个女孩。就是因为有她在身边，尼尔才能够放手一搏。明天将会是一场血战，他不知道在第三层会流多少血，更恐惧四五两层的战斗。但是不论付出多少痛苦，他们都会坚强地活下去，去寻找所向往的自由，去追寻本应属于他们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