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依依抬手抓着沙发的靠背勉强坐起来,她仰起脸,坦然迎上他冰冷的目光,悲哀与怆然瞬息在她眼底流窜,她强自吞下满腹的悲怆,却依旧难掩嗓音里的颤抖与呜咽:“韩学谦,因为叔叔的事,你恨我们家,恨我父亲,甚至恨我,这都没有关系,可你不能就此抹杀掉我们之间的一切,至少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总是真的。”
“感情?”韩学谦挑起一边的眉,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那刺耳的笑声就像无数枚细小尖利的针,嗖嗖地钻往她的要害处钻,可他却又蓦地止住了笑,四周再度陷入沉寂,他牵起嘴角,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在这片浓墨般的黑暗里倒成了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和你的那点感情,早在我爸死的那天就烟消云散了。”他冷笑出声,几乎切齿地道:“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感情这两个字吗?你当年不过才跟我分开不到一个月,便能和旁的男人打情骂俏,就你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也配跟我谈旧情?”
他轻蔑的语言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压在她的胸口,压得她根本难以喘息,她觉得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正在汩汩往外淌着什么,心里的委屈、冤枉、不甘、急怒在胸口激烈涌动,堵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拼命地回想,努力让思绪回到五年前,他们才刚分手的那段日子,奈何任凭她如何挖空心思地回忆,却依旧毫无头绪。
她只记得,自己和韩学谦分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刷刷地往下掉,她几乎什么事情都不能干,每天除了哭,只是哭,可在人前,她还得极力控制,甚至在自己母亲面前亦是如此。白天她在公司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埋首于成堆的工作中,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没有精力胡思乱想,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她就会躲到洗手间里哭一会儿,出来后继续若无其事地重复着手头繁琐的工作。晚上回到家,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晚饭她会吃得很多,有时候就着一桌的好菜,她可以吃两碗白米饭。
书上说,胃离心脏很近,把胃填满,心就不会很难过。
所以,她几乎每顿都会吃很多,尤其在母亲面前更是如此,哪怕她压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也还是会强迫自己吃下去,一直吃到很撑很撑。
然而纵使如此,她还是迅速地消瘦下去,因为她患上了很严重的失眠症,她每晚每晚地睡不着觉,明明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却是连半点睡意都无,她只要一闭上眼,脑中便全是和韩学谦过往的种种片段。后来她只能依靠药物,终于能勉强入睡,却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里,她永远都是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左右两边透进惨淡的一束光,她沿着亮光一步步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却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她每天都处在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里几近机械地生活着,不要说和旁的男人打情骂俏,她就是连最基本的生活质量都不能保证,母亲着实担心,又不知从何劝起,好在她自幼最听表哥的话,母亲便隔三差五地便找来聂凌到家里来开导她,可饶是如此,到底成效并不明显,她虽不至像之前那般消沉,却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就这样持续了大半年,父亲终于看不过去,这才正式通过薛建平介绍她和薛厉认识,而真正和薛厉交往却也是一年后的事了,至于韩学谦口中所谓的那个男人,依依着实想不到究竟会是谁。
也许是他看错了吧!依依这样想,可她却是再也无力去分辩,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不论于他,还是于她,真相为何,早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