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酸涩的感觉,搭配着半熟的牛肉刚刚好。他见依依正低头认真地切着牛排,纤瘦的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着白,桌上一星摇曳的烛火照见她一张苍白的脸上平静从容的神色。近来,她的气质越发温婉娴静,恍若一支池中的白莲,清冷而又淡雅。
韩学谦放下酒杯,问她:“我听la sposa的人告诉我说你婚纱看了一半,就让造型师回去了,连尺寸都没让人量。怎么了?是不喜欢他们家的款式吗?如果是这样也没关系,我再给你换一家试试。”
依依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她淡淡地道:“没有不喜欢,只是款式太多,有两件比较喜欢的,也不知道该挑哪件好。”
韩学谦轻笑出声:“宝贝,你什么时候也犯起选择困难症来了?你要实在难以选择,就都要了吧!只要是你喜欢的,不要说是两件婚纱了,就是你说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想办法去替你摘了送到你面前来的。”
天上的星星吗?依依嘴角微扬,可眼底却殊无笑意。她要的,或许比天上的星星更奢侈。
她端起酒杯轻轻晃动,隔着桌上一点朦胧的光芒,杯中的液体剔透晶莹,这样绮丽触目的绛色,喝起来,却是又酸又涩,咽入喉中,会泛出激烈的灼烧,一直烧得心口都泛着疼。她总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嗜酒的人,就好比世间那些为爱痴狂的人们,落入旁人眼中,到底也是难以理解的吧!
依依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晕眩的感觉在太阳穴四周盘旋,灼热的感觉从双颊渐渐蔓延至全身,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又急又快。她喃喃唤了一声“学谦”,终于抬起头来,眼波盈盈似蓄着泪,可她的唇畔又分明噙着笑意,“昨天下午你真的去市委开会了吗?”
“那当然了。”韩学谦似乎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依依从来不会过问他的公事,更不会对他的行踪追根究底。他仔细打量了她两眼,才问:“怎么了?好端端的问这个。”
“没什么。”依依双眸微垂,看他动作娴熟地切着牛排,一刀一刀,干脆利落。她感觉背脊上渐渐生出了寒意,连自己的嗓音都被冻得涩了:“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不爱你为什么还要跟你结婚?”韩学谦放下刀叉,眉心聚拢成了一个川字:“你这是怎么了?刚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你怪怪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依依定定地望着他,以眼神描绘着他俊朗英气的五官,周正的眉眼唇鼻,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轮廓,可此刻,她却觉得他竟是这样地陌生。眼底忽有刺痛的灼热涌上来,她慌忙低下头,努力逼回几欲夺眶而出的泪。她不是没有劝过自己,算了吧,就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可是她做不到,要她装聋作哑自欺欺人地生活在粉饰的太平里,她做不到!
如果知道真相的代价是毁天灭地般的绝望,那就让她绝望吧!反正她的人生,早已失去了希望。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一张图片,然后不声不响地推到韩学谦面前。
那是一张抓拍的汽车照片,许是因为车速较快的缘故,画面的质量并不十分好,车头旁还带有一点模糊的叠影,只不过车子的大众标志依旧清晰可辨,锃黑的车身在夕阳下如一方上好的徽墨,流畅饱满的设计线条,一眼看去,倒和帕萨特很像,但只要仔细辨别,便知那其实是辉腾,而那车尾悬着的车牌号码更是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