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甘心,不甘心被欺被骗,不甘心把后半生耗在这块肮脏的地方,她,要逃,离开这个狗血地方。、。
只要逃回桃花村,就会有人替她出头,不管是翁爷爷还是村人,是了,她曾医治过许多京城贵人,只要把事情闹大,将定远侯府的不仁不义,恩将仇报掀出来,她不信天底下没有公理公义,她深吸气真扯,出声,“来人,我要洗漱。”
浣碧从外头走进来与颖欣四目相望,碧玉脸上本是轻鄙不肩的,但目光交错间,颖欣沉稳笃定的气势竟让她出现两分惧意。“去烧热水,我要洗澡澡。”
浣碧虽不满,但还是扭着身子走出去,临行,嘴边叨念,“哼!不过就是一个偏门进来的小妾,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呸”颖欣没同她计较,在浣碧出门后,她缓缓下床,扶着墙,每步都走得很稳。
她坐到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发青的小脸,憔悴的不得了。
她很明白九线蛊的毒难解,但在积毒未深之前,她可以试着针灸将毒素导出,翻卷袖子,她发现手管的肿胀消褪不己。
己经有人替她导过毒?是谁?是他吗……柳奕风?低头,凑近手管细闻,她没猜错,尽管他试着导毒却也无法尽量减少,九线蛊的毒带着淡淡的桅子花香气,久日深,香气会益发浓郁,引得蝴蝶趋近,与人翩翩为舞,这算……意外收获。
颖欣失笑,看来她苦中作乐的本事未减。
像是补偿似的,金饰锒器,绞罗绸锻,古董摆件,什么东西昂贵便往颖欣屋里搬,光是她最常用的书桌上头就摆了湖州的紫石砚,苏南的云烟鋈、琼林的水鋈白玉笔洗、一叠雪白细致的泥金笺,以及一整排垂挂在青玉架上的紫庳毫。
轩辕姳的殷勤看得浣碧眼红,脾气更大上几分。
然这神用痛苦换来的东西,颖欣一个都看不上眼。
每天简灯半都会过来为她把脉施针、开单熬药,可她不至于天真到以为他是珍惜她的性命,他做的不过是想在张静初身上的毒解清之前,确定她能源源不断供应所需要的鲜血。
明知如此,颖欣还是很合作,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说话、不发脾气,乖得让人以为她己经认命。
轩辕姳进门,方进屋就往颖欣身边坐下,她没有转头看他,当过去那点幻想戳破,对他曾有的情分早己消弥无踪。
提笔落笔,她的簪花小楷写得不坏,哥哥曾说如果他也能写出这笔好字,定能更受皇上重待。
听说当今皇帝喜欢以字识人,可惜她是女子,进不得太医院。“欣儿,静初她很感激你愿意为她疗毒……”
轩辕姳又在她耳边枯噪,不断重复着他以及那位郡主娘娘的感激之情,难不成他以为多说几回,她就会相信他的歉意比天高比海深?
颖欣想翻白眼,哪个人吃鱼前会向砧板上的鱼道歉?这么做,不代表下个轮回时鱼不会向他索命,只代表他有多矫情。
还以为他很懂女人呢,否则怎会将自己,娘亲,以及桃花村大大小小的奶奶婶婶全哄得服服贴贴,让每个人见着她便将轩辕姳彻头彻尾夸奖一遍。
原来,只是因为不熟、因为隔着距离,才会把缺点看成优点。
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而是偏执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