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筠,我有些困了,你先出去找刘嬷嬷,吃晚膳时记得来叫我。”
阿筠应了一声,一溜烟跑没影了。
凤夙看着阿筠离去,眼中瞬间迸出两道烁人的光芒来,盯着眼前的虚空,尽管在她面前空无一物。
然而,凤夙像是老僧入定一般,迟迟未动,大约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凤夙眼前的虚空突然一阵扭曲,有一道影子蓦然跨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一袭黑衣,齐臀长发,其面部被黑纱遮掩,难以看清真容。
“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吗?真没意思。”那黑衣女子娇嗔道。
凤夙盯着她,眸色沉冷,没吭声说话的意思。
黑衣女子见凤夙不说话,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在庭院中走动着,宛如在自家花园里赏花一般,完全没把凤夙放在眼里,态度不是一般的嚣张。
“皇后喜欢铃兰,但我更喜欢这株蓝色的曼陀罗。”黑衣女子蹲下身认真的说道。
凤夙看到那黑衣女子蹲在那株蓝色的曼陀罗前,将脸庞凑了上去,深深的闻了闻似是非常享受一般。
“呀!”黑衣女子叫了一声,快步走到一株黑色曼陀罗前,眸色波光流转,把鼻子凑上去闻了又闻。
凤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她眉头紧皱,难得的凌厉和杀气,悉数针对黑衣女子而展开。
她深知蓝色曼陀罗和黑色曼陀罗的寓意,一个是欺诈、夺爱,一个是无休止的黑暗。庭院中哪有什么曼陀罗,全都是黑衣女子幻化而出的鬼蜮花朵。
黑衣女子眼神在两朵花之间徘徊,似乎难以取舍。
“怎么办?两朵花我都喜欢。”
黑衣女子咬了咬唇,略作迟疑,终是狠了狠心,分别摘下两朵花,放在指间,平静道:“所谓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全都摘了,也省得犹豫不决了。”
凤夙情绪没有波动,静静的看着她,眼眸宛如震荡湖水。
那女子脚步轻盈,朝凤夙走来,扬了扬手中的花朵:“所谓鲜花配美人,鲜花送给皇后可好?”
凤夙盯着她,眼眸微眯,好半晌,方才迟疑开口:“绿芜?”
“绿芜?绿芜……”黑衣女子止住脚步,口中轻轻呢喃,原本声音很轻,但说着说着,却近乎咬牙切齿起来。
凤夙静静的看着她,却蓦然发现,黑衣女子手中的两朵花在转瞬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只是有些狰狞,两朵花同时飞向空中,缓慢的旋转起来,显现出异像,其一如蓝色妖姬魅乱众生,其一则如折翼天使魔气滔天。
凤夙细细观看后,心中一惊,这分明是阴邪阵法,以花为阵心。
蓝色妖姬竟然诡异一笑,蓦然朝凤夙飞来,同时折翼天使黑色羽翼漫天飞舞,同样朝凤夙飞扑而来。
凤夙一动也不动,寻找突破口,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
待其近至身前,还不待凤夙出手,皱眉间,空中两大妖物竟然幻化成飞烟,似乎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凤夙这才注意到那黑衣女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凤夙环目四望,忽听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声断后缘。”
凤夙微微诧异,莫名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轻叹了一声,朝空中朗声道:“浮屠一梦何处是,与君一罢两逍遥。”
只是这一次,空中却再无任何声音传来。
深夜时分,似是被什么牵引一般,凤夙掀被起床,一袭素色长袍,独自离开深宫庭院,疾飞来到了西郊十里处。
此地乃是燕国王孙贵族死后陵寝之地,整日大雾弥漫,阴气缭绕不息。
大地上苔藓密布,枯朽的树木张牙舞爪向外延伸,形状不一的墓碑上,三三两两的停落着几只乌鸦,如这沉寂之地一般一动也不动,只是隔了很长时间才会发出一两道悲鸣声。
凤夙一步步向墓园深处走来,踩在松软的苔藓上,似乎能够在瞬间与这墓园融为一体。
凤夙神色如常,稳步向前走着,但……
突然发现,周围的树木似乎忽然间全都开始动了起来。
不错,的确是动了,只见那些枯朽的树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枝叶摇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向空中伸展而去,宛如狰狞魔物。
更令她惊奇的是,石碑上的乌鸦忽然不再保持寂静,纷纷呱叫不停,乌鸦的双眼漆黑如墨,极为妖邪。
凤夙暗叫一声不好,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竟然早已身处阵法之中。
凤夙头顶上空阴云密布,枯木的枝干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成群乌鸦横空飞舞,像是要争夺死尸一般。
凤夙不敢大意,手指捏观音降世印,口中念念有词,如同雷音:“我主世间疾苦,万物为我而生。”
只见凤夙脚下的大地焕发光芒,生命气息弥漫,无数的苔藓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竟要离地而起。
凤夙的举动似乎惊动了什么,枯木缭绕不息,竟越发灵活,在空中如同藤蔓飞舞,与成群乌鸦像是融为了一体,从轮廓上看,倒像是一个头戴乌纱的鬼官。
那样的姿态,可攻,亦可死守。
凤夙皱眉,冷声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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