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我?”帝君开口,不见恼怒,反而笑意欣慰。
这样的笑容在燕箫看来,难免尽显诡异。
“为君者,只能有一人,不是你就是我,我为帝,理应比你更合适。”燕箫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丝毫情绪外泄。
“所以死的那个人只能是我。”此话没有讥嘲,倒像是在陈述。
燕箫没说话。
帝君平静开口:“为何不杀我?”
“……”
帝君追问道:“不忍心,还是下不了手?”
“……”
“我知道,你在我服食的汤药里下了毒。”顿了顿,看着面色无波的燕箫,帝君笑了笑:“父皇其实内心很欣慰,你这么狠,把燕国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你……怎么不拆穿我?”燕箫皱眉,问出心头疑惑。
帝君温温一笑,“不经历坎坷和痛苦,你不会成长为今天的燕箫。没有经历以前一系列的折磨和轻贱,你不会有如今这么心狠。为君者最忌妇人之仁,优柔寡断,现如今的你,无疑比谁都狠。”
“不及你狠。”
帝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是你父皇,在你有能力登基之前,我必须帮你保住江山,懦弱昏庸也好,心狠手辣也罢,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害你。”
“但我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伤害。”
“这样很好,你恨我,如果我死了,你便不会伤心。”帝君说着,看向燕箫:“你母妃在这里过世,有我陪着她,她应该不会再孤单了。”
“……”燕箫想说纵使到了九泉之下,母妃也不会原谅他,但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
转身朝外走去,帝君皱眉道:“不是要杀我吗?”
燕箫步伐没停,终究下不了手,他并不是一个畜生。
“不杀我,为君者,只能是我。”帝君冲他背影喊道。
“现如今帝都一团乱,理应交给你去收拾烂摊子。”燕箫这话是说给帝君,也是在说给他自己。
“砰——”的一声,宫门紧闭,房间内只余帝君一人在内。
空荡荡的,只余他的声音在寂寞回旋。
“你错了,正是现如今帝都大乱,才是你稳定朝纲,收复民心的时候。”
寂静中,是帝君轻轻的一声叹息:“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不能阻拦你称帝,包括我。”
燕箫走出宫门就看到了凤夙,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火光中,女子嘴角笑容氤氲,却让燕箫冰冷的心进驻了点点温暖。
“夫子……”
一声夫子,惊动的何止是别人,还有一旁树影下的楮墨。
他震惊的看着凤夙,夫子?那不是顾红妆吗?
是燕箫叫错了,还是……
但楮墨看到凤夙上前无言默认她的身份,呼吸开始瞬间凝滞。
“你是顾红妆?”
冷冷的声音,足以在刹那间划破长空。
凤夙原本要走向燕箫的步伐,就那么停滞不前,转眸看向楮墨。
那双眸子,闪烁了一下,掩去了几分复杂。
“你是凤夙,还是顾红妆?”楮墨问的无力,问的……双眸猩红。
“……我是凤夙,也是顾红妆。”凤夙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
楮墨可以和凤夙成为好友,却不能和顾红妆成为好友。
她当年杀了楮墨父皇,这份仇恨,楮墨只怕经年难忘。
楮墨下意识笑了笑,那笑充满了自嘲,也充满了失望。
“早该想到的,你和那人那么像……”明明语声含悲,隐含绝望,但转瞬间,楮墨又恢复了如常冷漠:“你知道的,顾红妆是我的仇人。”
“人头在这里,三年后,随时恭候你来取。”凤夙话语寒凉。
“……如此甚好。”楮墨看向燕箫:“白玉川现如今成为人彘,手脚尽断,也算是为我报了仇,三年之约,还请殿下谨记。”
“当然。”话是对楮墨说的,但燕箫眸子却望向凤夙。
她似乎还在为楮墨的话有所失落,燕箫敛眸,掩去眼底浮现的那抹失落。
楮墨看向凤夙,她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有刺痛感在楮墨心中蔓延,他转动轮椅正欲离开时,忽听内殿中有异常声响起,众人诧异间,燕箫已率先夺门入内。
帝君自杀了。
鲜血蔓延,躺在辰妃画卷之上,鲜血溢满了画作,以至于辰妃脸庞上一片血色晕染。
他早早准备好了诏书,上面阐明,白玉川叛乱逼宫,他下令太子进宫护驾,四皇子意欲趁机作乱,可诛之,永绝后患。待他死后,可与辰妃合葬,一切从简,太子继位……
燕箫看到呼吸尽断的帝君,心里狠狠一抽,眼中竟然有液体在缓缓流动着。
“死了?”
燕箫话语很轻,好像那个人并不是他的父皇,而是一个陌生人。
凤夙上前,握着他的手:“箫儿,这是他选择的路,不是你造成的。”
她也没想到,帝君有一天会选择这样的死亡方式。
“你说的对,这是他选择的路,与我无关。”燕箫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声太过虚弱,牵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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