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是别人。
“在你身上诡异事很多,又岂会只有生子这件事?”燕箫话里有话。
看了他一眼,她说:“你说的是月圆夜寒症发作吧?”
“昨夜,我给你喂食鲜血的时候,手背离你鼻端很近……”燕箫说着,静静的看着凤夙。
“然后呢?”凤夙想,她知道燕箫想问什么了。
燕箫眸光直直的盯着凤夙,似乎想看穿什么:“你没有呼吸。”
“……”沉默。
他问:“怎会没有呼吸?”
“……”还是沉默。
燕箫眸光如常,平静叙述道:“阿七,只有死人才没有呼吸。”
凤夙声音很冷:“死人不会在光天化日下行走。”
“你产子的时候,我在房间外听到绾绾说你没有感觉,没有办法正常产子。”
“是么……”这个绾绾啊!不知人世险恶,再见她一定要好好教教她才行。
燕箫声音淡漠:“有些事情,我只是怀疑,解答的能力,我没有,但你身为当事人,或许可以告诉我。”
静默片刻,凤夙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可这个秘密,楮墨知道。”楮墨既然能够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拉着他的手,让他赶快救阿七……可见,有些事情,楮墨是知道的。
凤夙沉默,她不会将她的身份告诉任何人,但若别人发现,那就不是她的孽。皇爷爷的话,她一直都是记得的。
沉寂中,燕箫淡淡开口:“阿七,我们说说心里话可好?”
草堂之内,凤夙怀抱稚子坐在床榻之上,燕箫原本静默而立,咳嗽声传出,透着丝丝缕缕的凄凉。
她拍了拍榻侧,无言,却胜似有声。
燕箫沉默片刻,终是在床沿坐下。
触目,母子二人双眸悉数凝定在他的身上,尤其是稚子,那双漆黑深幽的双眸里透着清透的光芒,双眸很漂亮。
燕箫声音轻淡:“孩子也应该取个名字了。”
“还不曾想过。”太过突然,确实疏忽了。
“名字交由我来取,可好?”
这就是燕箫的高明之处,事情他已经做了决定,但却会淡淡的加以垂询,尽管这样的垂询其实是毫无必要的。
“……你心中可有属意的名字?”此话,也算是无言的认同。
“燕京。”并没有犹豫太久,他说。
凤夙闻言,皱眉:“帝都便是燕京,孩子若叫这个名字怕是不妥。”
燕京是皇权所在,倘若这么叫的话,势必会引起流言蜚语。
“若心思无惧,何须忌讳这些?”燕箫不以为意,想了想,又说:“正名叫燕京,字筠可好?”
“筠?”
燕箫淡淡的补充道:“阿筠。”
“……”阿筠,阿筠。好像是燕箫母亲的名讳。
果然。
燕箫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开口说道:“我不曾对你说起过,也很少跟人提起,阿筠是我母亲的闺名,偌大的皇宫,只有父皇会这么叫母妃。”
凤夙一时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燕箫,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提起过往事,而且这段往事是他最不愿意轻易示人的隐痛。
燕箫平静开口:“以前听父皇叫母妃阿筠,觉得阿筠不过只是一个名讳而已,但并非每个人叫阿筠的时候,都会像父皇那般温暖人心。我和母妃居住的凤栖宫虽然没有其他宫那么奢华,但却很温暖。母妃说宫殿像父皇给人的感觉一样,住起来很舒服。宫殿离隐宫很近,隐宫原本是凤国管制犯罪宫人做苦力的地方,后来燕国灭了凤国,便把隐宫的奴役制沿用了下来。我小时调皮,有时候母妃逼我念书,我坐不住,便会偷偷的开窗,沿着一棵老槐树爬到隔墙,然后纵身跃下,前去附近的冷宫和隐宫走动。”
其实,燕箫的叙述真的太平淡的,凤夙没有跟人唠家常的习惯,听得难免有些不在状态,怀里的燕京更是,已经开始打呵欠了。
燕箫置若罔闻,继续说道:“第一次听到凤国七公主的名讳,是在冷宫。那群疯疯癫癫的深宫女人,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会把身旁的女人唤作成七公主。但七公主那时候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已亡人而已,再无其他。”
凤夙没想到,燕箫会忽然提起她,尽管他并不知道她就是七公主,他只怕还以为合欢殿那位才是正主。
凤夙垂眸的时候,睫毛颤动了一下。无意中看到怀中的孩子,燕京正稀奇的睁着眼睛,看着燕箫,不哭也不闹,似乎在认真的听他们讲话……
燕箫说:“冷宫有什么可玩的?每天看到她们寂寞凄惨的活着,表情一成不变,没几天就厌了。深宫生活安泰,但却不似市井那般随性自在。在宫里,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活着,伺候着,人在里面生活久了,会渐渐消磨掉很多东西。这时候我已经开始前往隐宫,有事没事的就在里面晃悠。那里孩子很多,都是罪囚之子,因为受到牵连,悉数命运落定,跟着爹娘一起受苦。但我发现这些孩子其实比那些皇族子弟还要讨人喜欢,没有骄奢傲气,反而待人真诚。我喜欢隐宫,那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送到那里,并且在那里面整整度过了五年。”
凤夙直了直身体,她知道,燕箫开始讲重点了。
燕箫笑容中含着细细密密的毒:“燕国灭凤第二年,我五岁,母妃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的爱妃,而舅舅因为战功赫赫,再加上母妃的缘故,职位一路攀升,平步青云。在朝堂上和白玉川分别位列左右丞相,家族势力,一时在燕国无人不惧,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我舅舅家里发现了自制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