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是……谁?”薛青用尽全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不久前,有个朋友托我送他一幅画。”苏秋没有理会天卫薛青的问题,自顾说道。
“什么画?”薛青用力地望着苏秋的腰间,是剑!难道是他?难道岳信那小子真的到了那个地方?“花……前……月……下横尸遍野图。”
“铛”的一声,酒杯掉在地上,无数刀枪已经在手。
话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内院上百号人一起冲了上来。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是最可怕的。而现在正有上百个这样的人。
苏秋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眼睛看着月亮,好像正在思念远方的亲人,他没有碰过剑,似乎也没有打算碰。至少上百兵器挥向他脑袋的时候,他没有。
就在这时,苏秋有些后悔。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多穿件衣服。因为现在,他有点冷。
一把重五十斤的刀已经挨到他的脑袋了。尽管不敢相信,但是很多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狂喜。他们的兵器已经可以感觉到苏秋的热血在喷涌。
苏秋依然没有碰剑,血终于喷涌而出。他们的感觉好像对了,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喷涌的是他们自己的血。
他们仍然站在那里,像在思考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另外的人,另外那些把武器举在半空中的人,他们也站住了,没人知道他们此时在想什么,或许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想。
“我来。”走出来的是薛青,他看起来很冷静,和刚才截然不同。其实,人所有的痛苦都是在不敢相信或者不能接受可怕的现实中诞生的。当一个人终于肯相信自己所面对现实是残酷的话,那么他将是无所畏惧。
“你来?”苏秋安然的脸上稍稍露出些惊诧。
“所有的人退到外院。”薛青冷冷地说。
苏秋的眉头微微翘起,接着嘴角也卷了起来。一个诡异的笑容。
外院,有无数的人手忙脚乱地往外冲,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个个在那里着急地大声叫嚷着。苏秋完全没有理会他们。他苏秋下的禁制,就连接受了妖怪祝福的顶级怪兽都无法冲破。何况那些三流角色?
“你有权获得尊严。”苏秋说着,伸出右手拔出了长剑。敛起杀气,薛青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他知道,苏秋给了他战斗而死的权力。
湛卢出鞘。这是天下第一名剑,这是十大神兵之首。但是对于薛青来说,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把即将夺去他生命的剑。
薛青出手了,高手过招,耐力很重要。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要吃亏,这是一个武士最起码的常识。但是现在薛青没有遵照这个常识,率先出手了。理由很简单,他要面对的不是可以用常识来定义的敌人。
不知何时,一条软鞭已经随着薛青向苏秋直射而来。或许,在战之前,心中确实有些恐惧、有些彷徨。但是,只要一出招,只要战斗一开始,就忘却了一切,沉浸到战斗中去。在出招之前,会思虑该何去何从,但是只要一出招,就是一往无前,要让天下惟我独尊。这就是天卫的实力。人世间没有任何成功是光靠侥幸的。
苏秋长剑飞舞,将一条长达三丈如风一般缠绕而来的软鞭轻松绞开。虽然这一击没有中,但是总算逼得苏秋自保。薛青心中一喜,接着又是全力以赴的一鞭。
“嘶”,长剑没有再与长鞭相遇,而是刺破薛青的护身真气,刺上了薛青的喉咙。没有高手过招都会发生的真气碰撞,没有大爆炸,没有轰轰烈烈的场面。一切,是那么灵动、轻巧。两个顶尖高手间的较量变得更像两个鲁莽的青年在斗殴,其中一个不小心割破了另一个的喉咙。
薛青起初听到一声轻响,于是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然后他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自己的喉咙。他并不痛,但是很痛苦。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他是云梦武士中地位最高的天卫,他要有自己的尊严。他一直认为自己即使要死去,也一定要死得轰轰烈烈,让整个大陆都震动。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死成这个模样,死得跟一个市井之徒毫无二致。他不甘心!
然而没有用,他还是死了。
苏秋看着他不甘心的模样,心里有些厌恶。他觉得这个家伙太贪心。自己挡他一招,已经给他够大的面子了。还死得这么不甘愿的。
接着,苏秋走向外院。
一千二百多道目光聚集在苏秋的脸上。他一脸温柔的样子,眼中的神色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显得无辜。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才明白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死神的脸未必狰狞。
“仆”,一个人死了,苏秋没有杀他。插在他胸口的是他自己的刀。这回很多人的学习能力提高了,一大片人跟着自杀。苏秋赞赏地看着这一切,他发现自己喜欢聪明人。
但是还是有一些人不甘愿这样。他们挥着武器冲了过来,魔法师则在背后开始吟唱从来没有用过的咒语。
苏秋摇摇头,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轻轻一推,一段空气竟有如实体般飞快地向前飞去。那些冲上前的人发现他们冲到界限的时候就再也冲不过去。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他们被眼前的一片空气推着往后走。
所有绚丽的魔法也在这个空虚前面被挡住。这片空气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将所有无论生还是死的人都包在了一起。
然后,苏秋潇洒地一个响指,“神空壁”破灭,无数空气的碎片钻进每一个人的血管、骨髓。
一眨眼间,热闹的天卫府寂静了下来。
“出来吧。”苏秋朗声道。地上只有六百五十六具尸体。没有人回答。于是,苏秋出掌向着四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拂去。一个女子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