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十一年是一个多事之年,即墨最终还是带兵去了不周山,回来的时候墨骑仅剩了千余名。
怀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在城外见到即墨的心情,心仿佛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
她原本想说,是你不听劝告的,是你错付了真情,可是看着即墨那幅样子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万般怨念只能化为一声叹息,她拍了拍即墨的肩头,说了声:“回家!”
是啊!回家,整整五年,在即墨第一眼见到简垚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再也没回来,如今是该回家了!因为绝望了!因为心碎了!从此以后这五陆大概再不会有向他这般毫无保留爱着简垚的一个人。
就让他们去争吧,就让她自己去周旋吧,那样一个不知道珍惜的女人,又何必留恋呢?
易怀沙看着消沉的即墨渐渐露出了笑容,心说这样也好,至少即墨还活着,人只有痛过才会长大,而即墨也该长大了!
然而世事并没有像易怀沙所预料的那样发展,即墨的颓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消磨而退却,为此易怀沙日日和他争吵,这些争吵的岁月将原本两人的情分都磨尽了!
范梁一进屋便看到收拾行装的易怀沙,他大声问道:“你想去哪儿?”
“去东隐,找简穆塍!”
范梁长腿一跨堵在她的身前:“不行,太危险了!简穆塍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吞并南阳,你这是自投罗网!”
怀沙推了他一把厉声道:“是你让我等的,我已经等了快两年了,但结果呢?结果简穆塍勾搭了狼奴,定海皮鼓也落到了他手上!范梁,我已经不能再等了!蛟人都快死光了!即墨那副样子什么也指望不上!在南阳没有被他弄垮前,我只能自寻出路!”
“南阳还有你啊!还有我!即墨不管你也不管吗?”
“我为什么要管?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范梁!我累了、烦了!我不想在这政局里搅合,现在外面说我易怀沙摄政架空南阳侯,我倒想知道我怎么架空他了?我怎么独断专权了?”
怀沙说到这里怨气上涌,眼睛蒙上一层泪意,多年来的委屈没有人倾诉,憋闷在心里熬成浓稠的恨意。
为什么左世都不在呢?他总是能开解她!为什么当初死的偏偏是他?!为什么不是范梁?
怀沙被自己的情绪惊呆了,她看向范梁的目光多了一层歉意,不管怎么说,范梁没有负过她,他对自己好对念儿也好,可自己怎么能这样想他?
为了瞒住心事易怀沙撇过脸去,狠狠在包袱上打了个结,范梁知道这次她是铁了心了,劝不住,只能全力保护她的平安。
“好吧!我派人送你去南阳!”
事情的发展也超出范梁的预料之外,他没想过狼奴会跟了简穆塍,他那样的性子原本以为是不受任何人支使的,也不知简穆塍到底允诺了他什么。
只是简穆塍手中的东西,自己也想要,这么多年他一直深埋着欲望和简穆塍合作,就是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只是……事情发展远比预料中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