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声愈发的重了起来,画眉冷冷笑了一声,方才理了理寝裙,披了那大红的外衫下地,吹熄了灯,倒尽了甜白釉双耳小鼎中燃成白粉的香灰,在那一室渐渐凝固了的旖旎气息中,笑意也渐渐的凝注。
幸而入夏今天被吟冬指到了后厨帮忙,最早也得在明天中午回来,否则,看见邱昱就这么走了,还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这种被人所操纵自己一切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容楚……我总算是,再一次如了你的愿!你可开心?你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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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画眉和吟冬所料,自那夜的邱昱的情、欲在撇见她的米色寝裙而尽数褪却后,一连几日,都再未踏进过这屋内半分。只是,嘱托下人们来的次数并未曾少了,反而一日日多了起来,各色手把件、玩物在进入主城的时候,都要先送到画眉这里来,待她挑完了,方才自上而下的分发下去。
如此尊荣,不可谓不惹人艳羡。
入夏知道了邱昱因看见了米色寝裙而走后,确实也懊丧了一阵子,然而又打听到邱昱一直怀疑是阿史那玉竹指使的画眉穿了米色寝裙,故而对阿史那玉竹也是好一阵子不冷不热的态度后,方才会心而笑。
犀牛角的梳子执在手中,那清凉的触感足可以压下心中的一切狂热。
梳齿穿过柔韧性极强的发丝,天生就良好的咬合感让入夏不由得心生感叹,“我说姑娘,今可是您大喜的日子,要不要梳个堕马髻?”
铜镜中的人影隐约可见笑意浅浅,淡淡的梨涡显得她美好而祥和。
一身的桃粉长裙,是典型的中原服饰,领边袖口都以浅绯、嫩绿缀了一枝枝交缠的桃花,再以鹅黄、天蓝所绣的并蒂合欢点缀其中,愈发的出挑。更为大胆的设计便是腰间足有六寸宽的腰带,是南疆王室才可以用的天蓝色,六色八宝或缀或绣,更是托出了她婀娜而细长的身段。
除却衬出她的身姿,这样的装扮,便是凸显了南疆在她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邱昱亲自为她挑选的这套衣服,可谓是,深思熟虑、含义万千。
“堕马髻虽好看,可行动起来,却总是不方便了些。”画眉浅笑一声,接过入夏手中的犀牛角梳子,“王妃大婚的时候,梳的是什么头?”
“姑娘,我觉得王妃对姑娘还不错啊,尽管外头对王妃有各种传言……可是,王妃准许姑娘嫁给王爷为侧妃,我就觉得,姑娘这么处处排挤王妃,是不对的。”
入夏皱了皱眉眉,有些不解道。
“傻丫头,寝裙那事是个意外。”画眉也不恼,只是一下下梳着偏到右侧来的头发,轻轻比划着挽了挽,方才道,“你看梳个普通的双垂髻可好?我问你王妃,不也怕是无心冲撞了王妃么?”
“原是这样!”
入夏一脸的恍然大悟,听完了画眉解释,方笑出了声。
“是我太过于冒进了,我就说呢,姑娘是好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没……”说到这里,自知失言,顿了顿,眼见着画眉好似没听见她的口误,才又继续道,“这种事来。”
“没什么?没良心?”
画眉任由入夏将自己的头发分成两半,一边一半的高高挽起,待察觉到入夏的手抖了抖,才接着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着的,借我洗刷了她好妒的名头,日后我进了王府,还不得任她拿捏?到时候,做不做侧妃是一回事,若是我没福在侧妃这位置上长长久久的坐下去,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入夏似懂非懂,然而沉吟了一番后,觉得画眉说的也似乎有道理。
手下的双垂髻已然挽出了雏形,拉开了抽屉挑着各色的发簪和花钿,金银珠玉,造型各不相同,看的入夏眼都要花了一般。
“就这个吧。”画眉一眼挑出两枚桃花形的发簪来,“这原是成双成对要插在一边的,如今看来,若是衬这个发型,还是两边一边一个的好。”
入夏依了画眉所说,若说不戴之前,这双垂髻只显得画眉青稚而懵懂的话,那这本为一对的花簪分在两边,便一下子添出了画眉本就有的气韵。
通身的气派,若是以大红换了桃粉,便更是贵不可言了。
“没想到这簪子用对了竟有这么大的用途。”入夏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低低的叹了一句,“若是换成大红的……”说到这里,自觉又说错了话,慌忙压下了话头,又道,“只是两个花簪终是太单薄了些。姑娘可觉得,再用个什么好?”
“就它吧。”
一双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过去。
只是这次说话的人并不是画眉。
“吟冬?”入夏顺着那手看过去,吟冬怀中抱着星轨,并不方便一直指着,便抱紧了星轨又颌了颌首道,“就那几枚映花琳琅所镶成的花钿吧。”
入夏捡起来在画眉发髻上比了比,果然又是一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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