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架着她的人并不因为她几句醉话就放开,反而愈发加快了步子,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把她扔到椅子上,方才一把扯开了蒙在眼上的黑布。
“呃……再来,咱们不醉不归……”
纵然被蒙上眼架到了偏院,宁珂也似乎毫不自知,反而加深了喃喃呓语。
“来……最后一杯?不行不行……满上……”
楚墨带了几分鄙夷,也不唤醒浮游在半梦之间的宁珂,只是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宁珂身边,像是看杂耍一般看了起来。
宁珂心中气恼,又不好说什么,若有所动作,又怕紫练误以为是自己求救的信号……只能照着原本的步子一步步走下去,装醉说醉话,只是明知道身边多了人看好戏一般的瞧着,总觉得浑身的不自然。
“好酒,好酒啊……”
宁珂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头一歪,干脆在椅子上睡着了。
楚墨这才动手拍了拍宁珂的肩,“喂。”
“嗯?”宁珂睁开朦胧睡眼,皱着眉打量了一番楚墨,又眯了眼朝后仰去,毫不在意道,“你再让我睡会儿……没想到这里的枣酒后劲这么大,你想喝,我可不陪你了。”
“我是谁?”
楚墨贴近宁珂,笑的狰狞。
然而宁珂却闭着眼,丝毫没有看见,反而带了一丝倦意道,“孙大人,玩这招还有意思吗?”
今日包围宁珂住处逼宁珂交出兵符,是而也就临时抽走了围住之州府的兵力,原想着宁珂与孙义允之仇不共戴天,谁知道,今日宁珂竟与孙义允去喝了酒?
此时再去知州府查看,动静太大,未免不会惊动楚王殿下。
更何况……楚墨嫌弃的看了一眼歪着头好似睡去的宁珂,暗自道,醉成这样,大约是不会再扯谎的。
于是又拍了拍宁珂的肩,力求做到兵不血刃,笑道,“兵符呢?”
宁珂皱着眉,却仍旧不睁开眼,喃喃道,“兵符啊……”
“嗯,兵符。”楚墨只觉得胸腔中那颗心跳得澎湃,若是今晚悄悄以孙义允的名义取了宁珂的兵符,想来不只是容锦,就连长平帝姬也会称赞自己。
再想到容姝,楚墨只觉得浑身火烧火燎一般的难受,刻意压低的声音带了狂激的颤音,“快告诉我兵符呢?”
“兵符……殿下让我给了紫练,大约是紫练带走了……”
宁珂无意识的呢喃却似当头一瓢冷水,狠狠浇灭了楚墨心中跳跃的火焰,楚墨霍然直起身,语气陡然加重,带着连自己也体会不到的激怒,“紫练在哪里?”
“他昨个儿不是去江南了吗?”
宁珂偏了头,似是仔细想了想,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放松,笑道,“好像也要去玉峰关。”
玉峰关是容靖的地盘,容靖向来尚武,想必,就连容锦也没有胆量去和他硬碰硬的。宁珂答的轻巧,却丝毫不知楚墨心中已然生出将紫练千刀万剐的心思,此时就藏在院子当中的树上的紫练并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只是莫名的一抖,忽然就觉出了一丝凉意。
而此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宁珂犹不自知,反而砸了砸嘴道,“孙大人,今日喝的多了,暂且就这样吧……”
说着,竟又睡了过去。
……
第二日醒来,宁珂好好的躺在正房的榻上,若非是装醉,宁珂自己也定然会怀疑昨夜的楚墨只是又一场的噩梦。
阳光暖洋洋的洒进来,没有了容楚的监督,侍女一天天送进药来又一天天原封不动的端出去,宁珂躺在榻上盯着屋顶,笑意若隐若现。
不多时,紫练忽然推门进来,语气是一贯的生冷僵硬,“我今天要去江南。”
“嗯。”
宁珂知道紫练去江南是迟早的事情,是而昨夜才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紫练身上,然此刻出于对紫练的愧疚,宁珂就不好意思扭过头看他,说些什么离别珍重之类的话。因为没有看,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紫练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恍惚与不安。
……
西郊一处甚是破落的农院里,楚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掩上了门,对着江南的方向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而屋子里,摇曳如鬼火的烛火下,映出一张异常妖媚的脸。长发如瀑半掩,仅露的一只凤眸中带了冰冷的浅浅笑意,眸色流转,便生出无法言语的魅惑。
当然,前提是无视那使整个屋子都冷到极致的气息。
然而,此刻的他却摩挲着手中残缺了龙头的盘龙玉佩,垂了头不带任何温度的笑了一声。
“宁珂……我当真的是越来越对你感兴趣了。”